秦良澍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五皇子暄瀚。
然而,一非官员,二非宫人,秦良澍要想进宫可不容易。如以秦将军之子身份进宫,不合规矩,硬要进的话必须有正当理由。比如,有紧急事务须去宫里找谁办理,或是要面圣,或是要见哪位皇子宫妃。
秦良澍要去见的是五皇子,本应在可见之例,但如果正大光明去见就要通过宫里的宫进司,将来访者及被访者记下,来访时辰记下,所为何事记下,何时离开记下。秦良澍只想单独见暄瀚,问清楚当时的情景。而他进宫去见暄瀚之事,不想其他无关人知晓。
思虑再三,秦良澍决定夜里偷偷去。
一更时,更夫才刚敲响竹梆,秦良澍已换好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出发。他跳出院墙时,恰好被外出回来的慕容蜚发现。慕容蜚不知道是秦良澍,以为是贼,本能地去追。
秦良澍发觉,不免有些烦躁。他知道慕容蜚是父亲的心腹,功夫了得,他可能打不过。而且,他要赶时间去见暄瀚,不想跟慕容蜚纠缠,更不想把自己的行踪告诉此人。情急之下,他只得转身跪倒,抱拳求饶。
“大侠,求你别追了!”秦良澍说,“我只是借道而行,并未窃走任何东西,也没伤害谁。从此你我各走各的道,只当没见过。”
慕容蜚一愣,这个声音,不是将军的二公子秦良澍么?他平日里疯疯傻傻,此时却如此精干,这般打扮,是要去做甚?
他犹豫了一霎,回道:“我只是护院,不想府里被贼惦记。既然阁下只是借道,请自便。”
秦良澍放下心来,迅速离开。慕容蜚有几分不安,想要去向秦敢禀报,又虑及秦良澍若愿让父亲知道,又何必这样打扮偷偷出门。他担心秦良澍遇到事情自己对付不了,便偷偷跟去。
这回,秦良澍没有发觉,只顾赶路,急匆匆朝皇宫而去。他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混入,那是刘公公悄悄告诉他的,说东南角有个小门,本是给宫人与家人相会提供方便,以免从正门来来往往太过惹人注目。
没想到,今夜那个小门竟然成了秦良澍入宫的暗门。他很顺利地用匕首拨开门闩,进去,再把门关好。慕容蜚见了,等了一会也学他的样子把门弄开。可进去后,慕容蜚却找不见秦良澍,急得出了一身毛毛汗。要是二公子被禁卫抓到可怎么办!
正着急,身后突然现出一人。慕容蜚没等他出手便转身,一看,正是秦良澍。
“二公子……”
“慕容大哥,你为何紧跟我?”秦良澍不满地问道。
慕容蜚见秦良澍认出自己,也不隐瞒:“二公子,蜚见你单枪匹马出府,怕你遇到事情一个人应付不来,特来帮忙。”
秦良澍点点头:“好吧,还以为是我爹要你跟踪呢。我去看看五皇子,很快便回,不必担心。”
慕容蜚只好说:“那,蜚在此等候。若需要帮忙,二公子只管来此处。”
秦良澍点点头,施展轻功跃上房顶去了。慕容蜚见他走远,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就在门旁石狮子后坐下休息。到了暄瀚的寝宫,秦良澍揭开屋顶瓦片朝下看去,暄瀚斜靠在软榻上,御医正在给他扎针。
“殿下,听说,那日与你一起受伤的女子乃是北蛮奸细?”
“父皇说是,那便是了。”
暄瀚答完,心情颇为阴沉。他怎么都觉得许卿柔不像奸细,可她的表现又让他不得不信。他多希望能出现一个奇迹,可以证明她不是,而他也能抓到那个陷害她的人。
御医不敢多言,只说:“那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可惜了。她……呃,伤势挺重,既已被抓,怕是活不成了吧?”
暄瀚心里一疼:“她,已被打入死牢,怕是活不成了。”
他也不敢多说,想到许卿柔的消失有可能是被同伙救走,心里的痛减了几分。
但暄瀚知道,许卿柔一定恨死了他。他救下她,却又害她被定为奸细,打入死牢。若再知道先前出手相救其实是他早已设好的局,她被皇上定为奸细也是因为他,天知道这姑娘会有多恨他,多么想要杀死他。
那么,他会是怎么个死法呢?范海力在浴桶溺毙,他会不会在睡梦中被大卸八块?
想到这里,暄瀚不禁一阵冷汗,手脚冰凉。御医察觉,问他是不是不舒服,随即停下扎针,又去拿那药丸给他吃。暄瀚服下药丸,再次想到许卿柔。若当时她先服下药丸,说不定就不会要杀他,也不会对父皇动手。
“唉,真是悔不当初啊!”暄瀚叹道。
御医不解:“殿下,想说什么?”
暄瀚却说:“没什么,随便说说,你只当没听见。”
御医点点头,见此间事已毕,行礼告辞离开。
秦良澍见御医走了,才对暄瀚喊道:“嘿,五皇子!”
暄瀚听得声音从屋顶传来,吓了一跳。
抬头望去,原来是秦良澍。他小时也曾与秦良澍一起玩耍过,后来听闻其疯傻后,虽然同情,却也少去找他,怕别人说他堂堂一个皇子怎么那么没出息,整天跟个傻子玩。不过,他还是会不时派人去探望,送些东西。
此时见秦良澍从天而降,暄瀚以为这小子只是疯傻劲犯了,便朝他招手道:“你怎么爬到房顶上去了?快下来,小心摔着!”
说完,他竟然爬到桌上去,想要接住秦良澍。
从梁上往下跳到桌上并不高,秦良澍轻功不错,这点高度本没什么问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