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瑧王府。四处一片寂静漆黑,唯有书房里还亮着灯。瑧王暄岚盯着手里的玉器,神色忧郁。
心腹黎见道:“王爷,这玉器乃西域贡品,上等白玉经多方精雕细琢而成。你看这成色,这润泽,真是难得的珍品啊!”
烛光昏暗,玉色略微泛黄,黎见凑过来,瘦尖的脸越发显得刻薄。加上那山羊胡,更是徒添几分阴险。
暄岚也是暄梐的弟弟,排行第九,虽有封号,但大家都习惯称之为九王爷。他年方三十,妻妾俱全,膝下有儿有女,从不在外沾花惹草,只爱收集文玩玉器。黎见不知从哪得了这个玉壶,便巴巴地连夜送来,他却看似不甚满意。
“怎么,王爷有心事?”
见暄岚沉默不语,眼神忧郁,双眉微皱,黎见小心地问道。
暄岚长相不如其兄暄梐那般好,加上蓄了须,显得成熟稳重,皱眉沉思的时候更是,看上去像老了几岁。
“哦,也算不上。”过了片刻,暄岚才说,“这玉壶不错,来,给你赏银。”
说完,他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锭银子。
黎见笑道:“王爷,小的不是图你的银子,收着吧。”
暄岚抬眼看他:“嫌少?”
“非也!”黎见摇摇头,“知道王爷喜欢玉器,故而看到好的就献上。王爷平素给我的也不少,这个,就当是孝敬你的,没事拿着玩玩。看王爷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可否说出来,让小的给你解解忧。”
这黎见自年少时跟随暄岚,十分会办事,二人关系不错,私下里也会兄弟相称,因而黎见对这位王爷不用敬称。暄岚有什么事,也会找他商量,对其非常信任。今天这玉壶,虽然成色不错,但形状不是太完美。可黎见一片好心,暄岚也不忍拒绝。
暄岚深吸一口气:“银子你拿着,明天去买点零食来哄小公子和小姐。心事么,还不是为了献舞的事。唉,皇上高看那个天香,天香又是代表三皇子去参选……这女子不俗,恐,会深得圣心啊。”
黎见不解地说:“那天香,原本就是三皇子的女奴,不过是立了个功,皇上封她个小官做做,不足为患。就算她会跳舞,与王爷,也没什么威胁吧?”
暄岚看着他:“她若只是乖乖做个女官,自然没什么威胁。不过我听说,她因姿色上乘,又送信有功,皇上十分赞赏。就连齐贵妃和三公主也都很喜欢。更重要的是,三皇子请了东谷微扬教她跳舞。这样一来,她的姿色和舞,定会成为魁首。而暄沪,自然会独获皇上喜爱。那,我精心挑选,练了那么久的舞姬们,不就吃亏了?暄沪是皇上的儿子,我是皇上的弟弟,他平时宠爱儿子也就罢了,这种事情,总该我来出一回风头吧。”
黎见点点头:“也是。王爷无心争权,但若连献舞这样的事情都败在小辈手里,确实憋屈。要不,你也去请东谷微扬来教舞姬?”
暄岚瞪他一眼:“不要乱说话!当初先皇选中皇上继位,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呢,也不想争权夺利,只想安安稳稳做个王爷,荣华富贵一样不少,何苦去操劳天下!那天香原是女奴,而且还是后辈的女奴,突然做了官,本就得意着。若她高占魁首,我的面子往哪搁?其他人嘛,大家都是一样的奴婢舞姬,我的人也不差,得不了第一,也要得第二啊。只要天香被淘汰,或是垫底,我心里就舒服了。那东谷微扬性情古怪,要请他,还得他自己愿意。再说,明天就选拔了,我才知道这事,临时请,就算他愿意也来不及了。这个暄沪,倒是挺有心机啊。”
原来如此!
想来,这位王爷倒也不贪不狠,只希望天香不要夺魁,以免夺了他的面子。
黎见皱眉沉思,想出个主意:“王爷,皇上是个极重视颜面之人,只要天香美貌不再,断不能去献舞……天香一失宠,皇上厌恶,连女官也做不安稳。搞不好,还会被逐出宫去。”
暄岚心里一动:“哦,这玉壶不错,嗯,可以拿去盛香料,给王妃随身携带。再不济,还可以赏给小公子玩儿。”
见他没有反对,突然转移话题,黎见顿时明白,他的主意被准了。至于怎么操作,那就是他的事了,只要不闹出人命,王爷不会干涉。
“王爷,夜已深,你歇息吧,小的告退。”
“唔,去吧。”
黎见出来,边走边琢磨,要想毁掉天香的容貌,似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明天就选拔了,他必须今夜就动手。而且,要让事情像是突发意外,没人能怀疑到他和王爷……
一番苦思冥想之后,黎见终于想到了好办法。天香身为光明恩使,每日一早天未亮就得起来去巡视,只要在她脸盆里放些龙刃草汁,她一洗脸,便会将面容烧毁。
这龙刃草是一种毒草,叶子形似剑刃,用其茎叶捣烂出汁,即使加水混合,皮肤一接触到也会立即如火烧,迅速溃烂。虽可医治,然即使好了以后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但,这种草的果子却可入药,用来泡酒外用,治疗风湿关节痛疗效非常好。
可问题是,这个时候,他去哪里找龙刃草?
皇宫医库里肯定会有龙刃草的果子,而且必定是晒干的,没有新鲜茎叶。黎见犯了愁,附近郊外大概会有,可时间紧急,又是大半夜的,他此时去,等寻到那草,天香都已经去选拔了!
那,找其他的毒药?不行,王府里没有,他最多能弄到砒霜,却不实用。还有什么地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