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本就性情温和与世无争,便想寻个安静清幽点儿的地方睡睡觉、吃吃肉,做只寻常的小猫咪也无不可。
但变故便是在此时发生了。
七心狐与雪雕狼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打得几乎是山河变色天崩地裂之势,吓得原本不想走的小妖小鬼全都作鸟兽散。
他们两个本就势均力敌,打起架来虽然阵仗惊人,但却不会伤及性命。
九尾在一旁看了好几日后,心觉无聊,便甩甩尾巴走开了。
他化形为一只普通的小猫走走停停许久,才来到了这座石龟小镇,觉得这里还不错,便暂时住了下来。
可还没等他住多久,天月狗便闻着味儿找来了。
原本他还在为见着故友而高兴,但没曾想才一照面,便又故景重演,天月狗想和他拼命,招招都冲着取命那样的打架。
九尾不想与他缠斗,而且像他们这样的妖兽一旦尽全力打起来,别说山脚下区区一座小镇了,恐怕附近的几座城都要毁于一旦。
但若追逃的话又轻易甩不掉他,实在是令人苦恼。
是而便有了如今这副景象,九尾搬来一座小山将天月狗压在山下,以自己的元神为封印,和天月齐齐被困此处已然百年之久了。
九尾拿尾巴尖软软的蹭着玉无裳的脸颊,瓮声瓮气的道:“我这可都是因为记得你的训诫才会如此。否则我早就不管会死多少凡人,与那条傻狗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了。”
许是“那条傻狗”刺激到了被压住的天月,玉无裳顿时只觉地动得更加厉害了。若不是九尾稳若磐石般的压在山顶上,恐怕这座小山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玉无裳知道,这些妖力深不可测、寿命漫长无边的妖兽其实心思都特别简单。就拿九尾来说,他或许会因扑一只蝴蝶而踏平一座高山,又或许会想吃哪家酒楼里的糖醋鱼,而变成普通的小猫去凡人云集的城镇中装乖卖萌摇尾乞食。
他并没有凡人所重视的荣辱,只有想做与不想做的区分。
是而对于玉无裳从前所说的话定过的规矩,大概只有九尾选择了去听,而其他人在没了她的约束之后,便选择了随心所欲的自由吧。
玉无裳对此倒没感到特别惊讶,毕竟这些妖兽哪一个不是争强斗勇无所事事的,他们漫长的生命中想来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了。
只是九尾竟然还如此给面子,依旧遵守着从前她订的规定没有伤人。她颇为感动的用脸颊贴了贴他那柔软的大尾巴,“小九,还是你最好了。”
九尾也好似十分动容的蹭了蹭她,只是话锋一转,“不过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何变成了这样难看的模样?”
玉无裳:“……”看来一只猫跟人混久了,这审美便也与常人无异了。
她这要怎么说?在死了一百年后,稀里糊涂的夺了旁人的舍又活过来,然后便吃了好几个月的苦头,如今依旧一事无成?
实在是太跌面儿了。
“这个……回头再说吧。”是而她只好强硬的岔开了话题,干笑道:“你说你不吃人,可那名被我推下山去的青年他确实是个人啊。否则我也不必费这劲儿还特意来救他了,无缘无故害人性命是有损阴德的。”
九尾无奈道:“你眼下今非昔比,自然看不穿,那只是个傀儡肉身。”
原来如此。玉无裳不由恍然大悟,她如今虽然没有半点儿灵力,但一般的妖邪变幻之术落在她的眼中,却依旧是无所遁形。
只有最为基本的傀儡术,因着用料简单又逼真,这才让她不能识破。
可是阿郎究竟是谁的傀儡,又为何要做个傀儡终日在镇上做些小买卖讨生活呢?
九尾也不绕弯子,径自道:“那是傻狗做的傀儡。他终日被我压在山下不得脱身,心情实在郁闷,便做了那个傀儡,天天都出去游荡几圈,也算是解闷逗乐了。”
玉无裳:“……”这两个人还能再无聊点儿吗?!
看着九尾这双无辜而又湿润且圆溜溜的大眼睛,她也不忍心苛责他,只好道:“你放开天月,我要与他说话。”
九尾摇了摇头,“不行,我若稍稍松手,他便会破山而出。到那时只怕你还没跟他说上一句话,便被乱石砸死了。”
玉无裳的面色顿时便僵住了,“……这不还有你在吗。”
九尾继续摇头,“我若与他真打起来,是顾不上你的。”
“……”玉无裳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自己与以前当真是天差地别了,从前别说他们还没打起来,就算是已然打得天昏地暗,她都能立马制止他们。
或许这便是他们一致推崇她做妖尊的原因?他们好斗也不是所有的时候都想打架,总也有这个想歇口气,那个却不依不饶的情况。
这下玉无裳这崇尚和平并且喜欢息事宁人的好处便凸显出来了,既愿意管这闲事,又有能力来管闲事。
……
这思绪一下子便飘远了,玉无裳半挂在猫尾巴上,边看着脚下剧烈的抖动,无奈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等等就好了,傻狗隔三差五的总会闹一闹,今天估计是因着我差点儿吃了他的傀儡,不高兴了,所以闹得狠些。”
玉无裳简直无言以对,“你将这山附近的大小动物全都吃光了,便开始吃游魂野鬼了?”
九尾反驳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傻狗饭量比我大!”
幸好石龟镇风水奇佳,镇民们不需要靠山吃山,否则在这两大妖兽的嘴底下抢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