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朋友?
叶止望了一眼江破,没有伸手去接,却道:“是白衣楼的朋友吧。”江
破点头。
“那就算了。”叶止道,“白衣楼的信,还是你自己去报。刚才那地裂天崩的声势,数百里外都能听闻,我若是现在独自去见你的朋友,还交出你的信物,恐怕……”“
恐怕?”“
恐怕他们会以为我杀了你。我现在一身伤痕,不想再被你们白衣楼的人打搅了。”“
不会的。若是别人,或许不会相信,但你要去见的那位大哥,只要见了这件信物,定会相信你所说的话。”“
哦?为何?”
“因为只有你,我,他三人,知道这件东西有多重要。”叶
止皱了皱眉头,脸上又泛出一丝笑来:“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了兴趣,拿来。”
江破一松手,那物件落下,正好落在叶止的掌心:是一块白玉佩。叶
止本不以为然,但当那玉佩冰凉的触感传入他的手中,他却突然一颤,将那东西握紧了,抬头道:“你还留着它!”“
从不敢忘。”
“除了你我,还有谁明白这件东西?”
“你去见了他便知。山西北处,曾经孤花小林的地方,有一座废弃的白塔,他就在那里。你将何患与严家村的事情如实相告,他一定不会拦你。”“
好!”叶止爽快地答应下来,打开手掌,又看了一眼,道:“告辞!”
“若是有一天厌了‘鬼使’这个身份,你随时可以来白衣楼找我。你心存侠义,不该过着这样的生活。”
“哈!好好做你的白衣大侠!指不定哪天,在我手下成了独臂龙王!”
叶止说罢,轻功一展,黑影一挥。一跃而出,已是数十米远。白雾升起,终于不见踪迹。
“走吧。”江破低下头,摸摸何患的小脑袋,“我送你回严家村。”
“嗯!”男孩应着,跟了上去。
江破走在前面,他身周升腾的热气将面前的浓雾驱散,荆棘野兽,都无法挡在他的面前。他走了许久,突然想到何患还跟在身后,回过头去,之前男孩跟得一步不落,只是气喘吁吁,好像快要筋疲力竭,一只手臂垂在身侧,显然还没法用力。
“痛吗?”江破看着他的左臂。“
没事的!”男孩开朗地笑道,想举起手臂向江破证明自己的话,可那左手却如何都抬不起来,倒是剧痛不断传来,急得他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只能委屈地说,“我没事,男子汉受一点小伤,怎么能叫痛呢!”“
这可不是小伤了。但上了断山续骨砚,又外敷白衣楼的金疮药。最多不过半个月,你这骨头就能完好如初。”江破这样说道,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可这笑刚刚绽到一半,他却突然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大哥哥,怎么了?”“
啊,没事。”
江破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笑出来过了。
自从继承龙血,他的感情就在慢慢失去,到了十三岁那年,他几乎已经无法展露出哭、笑、悲、喜的表情,即使礼节性地微笑,也只是他强装出来的面部动作而已。他的话语越来越少,越来越不愿与任何人交流。江湖上的人只知道龙王沉默寡言,内心冷漠,却不知他曾经也是一个外向开朗的人。
但今天,他说得实在是太多了。甚至久未运动的脸上的肌肉,都感觉一阵淡淡的酸麻。可是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似乎与这个人见面的时候,他就应该说这么多话一样。就算那个人说“小胖子,你别说了”,“小胖子你闭嘴”,他也应该多费口舌,再说两句。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是他在成为“龙王”之前,就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每当炽热的龙血灼烧他的身体,每当理智夺取他的感情,每当鳞片向外生长,龙爪更加锐利,他都会抓着那一枚“玉佩”。它提醒他,它逼迫他,它在神龙不可思议的远古力量面前,一次又一次地警告他:
不要忘记。无
论如何,无论你最终变成什么样的人,是一个人,是一条龙,走上顶点,坠落深渊。哪怕有一天,你的情感与记忆完全消失,淹没在沸腾的龙血中。
不要忘记。除
了“龙王”以外,你还有一个名字。
而远处,叶止停下了脚步,回望了一眼。虽然雾气弥漫,他早已看不见身后的人。他打开手掌,那一枚“玉佩”仍在他的手中。纯
白玉佩,上系红绳,正面雕纹一个“白”字,后面镂刻一柄小剑,这是白衣楼人手一件的令牌,上至楼主萧千澈,下至刚入门的小弟子,都有这么一件在身,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物。但
这枚“玉佩”却不一样,它虽然表面圆润,但花纹杂乱,雕刻并不精细,就连背后的小剑都凹凸不平,抚摸一番,会发现它的材质根本就不是玉石,只是一块颜色发白的卵石而已。但上面所系的红绳却干干净净,明显是不久前刚刚更换过的。
这当然不是白衣楼的信物。但亲手打磨,雕刻这枚“玉佩”的,是叶止的母亲。叶止七岁生日那年,她给了叶止与江破一人一块,系上红绳,挂在两人腰间。
是,这当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但在当年天真年幼,一心崇拜萧千澈,心中捧着一个大侠梦的两个孩子心中,这可比任何的糖果新衣,烟花竹马都要珍贵。叶止抓着他,只感觉一阵许多年未曾有过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