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回到剑南的第四日,成都的粮价依旧高涨,虽然比起之前要缓和上一些,但已经远以往。
在成都的城西集市,分布这成都城近半数的粮油买卖生意,在成都最大的米铺前,前来购粮的百姓早已排成了长龙。
眼看寒冬将至,新年也剩不了几个月了,成都的百姓纷纷取出家中余财,准备多多少少存些余粮在家,免得粮价再次飞涨。
就在米铺门前排着的人流外,有一个中年男子手中提着两贯钱,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四周,确定了周围的情况后小心地混了进去。
“唉?张业,谯家这是给你涨工钱了吗?怎的财大气粗地提着两贯钱出来买米?”身旁的这个人见来人是的提钱买米的张业,现一贯没有什么余财的张业反常地拿了两贯钱出来买米,好奇地问道。
张业伸着脖子看了看四周,也不知他在躲着什么。
张业见四周没有他要躲避的人,于是靠在那人的耳边,仿佛在讲着什么重大秘密一样鬼鬼祟祟地回道:“王旭,你恐怕还不知道粮价飞涨的原因吧。”
王旭见张业这幅神情,似乎当真知道什么内情,于是忙道:“我的确不知,你在谯家做工,想必看到的比我们多写,你可是知道什么东西,快给说道说道。”
谯家在成都百姓的眼中就是消息灵通的所在,张业在谯家做工,必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才会如此。
张业对王旭神秘道:“我只告诉你一人,你可不能外传,不然被我家主人知道了,我是要吃主人家挂落的。”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王旭连连点头道。
张业压低了声音,对王旭耳语道:“我听说呀,靖王殿下奉旨南下赈灾,带了无数钱粮过来,结果靖王殿下手下的官员将赈灾的钱粮贪墨了大半,如今钱粮短缺,远远不足,靖王殿下已经无粮可用了。靖王为了解决这个困局,已经准备在成都各户人家大肆筹粮,每户人家至少要出三斗,能多不能少。你算算你家的余粮是否够缴纳的。”
王旭摇了摇头道:“哪能够啊,我家的余粮加起来统共就三斗上下,交了出去妻儿吃什么。”
张业拍了拍王旭的肩膀,若有深意道:“靖王天天大鱼大肉的,哪管咱们这些老百姓吃什么,饿不饿。照我看啊,靖王征粮已成定局,咱们左右不了的。我们还是趁着现在粮食还吃得起,赶紧多买些存起来吧。”
张业的话让王旭一下子沉默了下来,百姓不关心什么天下大事,也不关心什么皇位之争,他们关心的就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关心妻儿是不是能够温饱。
王旭听了张业的“分析”,恨恨道:“官员贪墨,凭什么叫我们百姓承担,这靖王原也是个糊涂虫!”
王旭说完,重重地跺了跺脚,准备回家拿钱多买些粮食备着了。
毕竟隆冬将至,现在不买,以后的粮价只会越来越高。
张业看着王旭离去的身影,嘴角挂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一半了。
王旭的娘们儿是十里八坊有名的快嘴巴,王旭肯定会把消息跟她说,她知道了,等于小半个成都都知道了。
张业掂了掂手中的两贯赏钱,也不买米了,径直便回了家。
张业的情况绝不是个例,在同一天,在成都城的各大米铺的角落,都有相类似的场景上演,很快,靖王李瑁欲在成都各户强行征粮的消息便传开了。
成都,剑南节度府的书房。
李瑁和李泌正分别手持黑白两字在一方棋盘前相对而坐,李瑁行黑子,眉头紧锁地盯着棋盘,显然是处于劣势,正在苦思应对之策。
“殿下此局是否可解,若是不可解殿下可就是输了。”李泌见李瑁执子迟迟不落,于是对李瑁笑道。
“解,当然能解,你让本王细细想想,一定可以破了你的围困之局。”李瑁听李泌这么问,连忙回道。
李泌棋艺精深,比起李瑁高了甚至不止一个档次,每次李瑁和李泌手谈,李瑁也总是输多赢少,往往从一开始便落于下风,今日难得有一个还不错的开端,岂会愿意随便认输?
李瑁的性子李泌也是知晓的,李瑁一向不服输,李泌笑着摊了摊手道:“殿下继续。”
就在李瑁继续思索的时候,李瑁的长史高适却突然敲门走了进来。
“咦?达夫来了,来得正好,快来帮本王看看这步棋该怎么走。”高适也是棋道高手,李瑁见高适入内,便连忙唤道。
不过高适却连忙摆了摆手道:“臣有要事禀告,恐怕是无心下棋了。”
李瑁问道:“何事这般紧急,竟叫你亲自跑一趟。”
高适回道:“外面不知怎么传出的消息,说殿下为了补上熟悉赈灾的粮食短缺,准备在成都各户中征粮,每户所出不得低于三斗,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粮价又是一轮飞涨,再这样下去恐怕失态越严重啊。”
李瑁似乎早就知道此事似的,和一旁的李泌相视着点了点头道:“谯为周已经坐不住了,没想到他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李泌笑着回道:“谯氏是蜀中的地头蛇,名望和实力俱佳,想要造些谣言自然是简单地很。”
高适见李瑁似乎早有应对之策,于是问道:“殿下以为此事该当如何,是否需要臣组织人手平息调查此事?”
李瑁摇了摇头道:“不必,此事就任由他们去说道好了,你遣人秘密查明传谣之人便可,不得打草惊蛇。”
高适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