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想必一定能助我等找到这几个水手吧,”
一见这情形,估计问不出什么来了,林啸站起身来,沉声道,“尤其那个安德烈,是一定要找到的。”
迟恐生变,还是赶快找人要紧。
“好,好,鄙人这就安排。”
反应过来的杰克李,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林啸,又望了望瞿式耜,连声应道。
……
夕阳,照在小巷两侧一簇簇尖尖的屋顶、和鱼鳞形的瓦片上,瓦片大致呈粉红色,但经长年累月的日晒雨淋,大多数已经变成了红棕色或灰白色,在阳光下发出微微的闪光。
在一条充满了异国风味的幽深小巷里,林啸与李涛和司徒正三人,在一名当地伙计的带领下,已经悄无声息走了有一段路了。
他们,是来找安德烈的。
经李涛分析,假如问题果真出在那几个水手身上,那么,这个安德烈,貌似嫌疑最大。
警卫们都被留在了巷子口,找人不是打仗,人不用多,有特工专家李涛在,有三个人足够了。
张晨枫带另一组人,被派去寻找另一名叫罗伊的水手了,据杰克李一名伙计说,就在今日下午,还在码头区的一家酒吧看到了罗伊。
这个罗伊,虽说远没安德烈那样胆大妄为,但他,是荷兰人。
李涛心中,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因此,一听有人提供他的踪迹,立即让林啸派人去堵他。
……
与相当整洁的大街不同,在这条鹅卵石铺就的狭窄小巷深处,不时飘来尿液、粪便和垃圾混合在一起的臭味。
“这里是什么地方?”林啸沉声问身边的伙计。
“此处是佛朗机人的住地,第七巷。”
伙计是个留着小胡子的精干中年人,也姓李,是杰克李的同宗老乡,除了粤语,他能说官话,还能说一口还算流利的葡萄牙语。
除了常年替杰克李在香山和濠镜两边跑,经常跟官府打交道外,每次杰克李有事和葡人交涉,也都带着他,算是杰克李的心腹。
“怎么这么脏,还处处都门窗紧闭,人都不见一个?”
李涛四下张望,这里所有木门全都上着锁,外面还加着防护铁条,巷子里看不到一个行人,不禁嘟哝道。
“此地……大多是佛朗机商人的宅邸后门,”
伙计陪着笑说道,“平日,只有下人才走后门。”
“还有多远?”感到不耐烦的李涛低声问道。
“老爷莫要急躁,前面不远就到了,”
伙计知道他的想法,小心翼翼道,“那些烂水手,有钱宁愿去赌、酗酒、逛窑子,租不起好房子……”
终于,来到一座破旧的房子前,伙计前后看了看,停下了脚步。
“老爷,到了,就是这里。”伙计指了指沿街两间辅房,小声道。
这座西式房子的主屋面积不小,就是有年头没修缮了。
被石灰抹过的墙壁,因为雨水的冲刷已经泛黄,反射着惨白色的光,木制的窗台已被晒得开裂,上面的油漆也已剥落。
看起来,这里大概是因原主人乔迁新居而被遗弃的,要不然,就是这家主人已经破产了。
辅房就在巷子边上,与主屋隔着一个杂草斑驳的小花园,看上去,为了出租而重新改造过,临街方向单独开了一道门,估计通向后花园的门已被堵死了。
临街两扇小窗户上,镶嵌着密集的木格子,木格子外还按着铁条,即使不挂窗帘,近在眼前也看不清屋子中的情景。
根据杰克李的伙计介绍,那个叫安德烈的家伙,就租住在这里,平时,就从这条小巷出入。
看到这个在远洋船上挺能干,在美洲大陆能与当地庄园主谈笑风生的老水手,竟然蹩居于此,李涛内心禁不住有些唏嘘。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一个人落魄至此,真的就是捞口饭吃,哪顾得上什么体面。
……
屋内毫无动静,门上挂着锁,看起来屋里没人,李涛上前看了看,就动起手来。
这种挂锁根本难不倒李涛,眨眼的功夫,“吱呀”一声,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辅房是一明一暗两间,外面一间是起居室,里面除了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外,什么家具都没有。
桌子上有几个摆放零乱的瓷杯、一个咖啡壶,和一个形制简陋、做工粗糙的金属烛台。
角落处,还放着一个煤炉子,看上去,像是许久没生过火了。
别的,屋内再无有价值的东西。
还没到暗间门口,李涛就发现不对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手电光下,一具身材高大、衣衫褴褛的尸体,头外脚里,脸朝下横卧在门口,淌了一地的污血尚未完全干涸。
李涛关上手枪保险,把枪插入后腰,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弯腰蹲身,别过那人的头颅看了一眼,转头低声道:“是他,安德烈。”
林啸闻言心中一凛,李涛自然不会认错,毕竟一起去过美洲,在一条船上共同生活了两个多月。
林啸铁青着脸蹲身上前察看,一道不大但很深的创口在后背,腰间一条牛皮宽皮带上,别着的一把火铳还在,看起来,安德烈八成是被人偷袭的……
“致命创口,在这儿。”
李涛小心地把尸体翻过身来,掀开那人的衣领,指了指尸体上的脖子道,“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天。”
事情明摆着,不是一刀毙命,应该是先从背后偷袭,后又补了致命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