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毒蛊,相当于两种疾病。徐老六虽不通医道,也能听得出,任真陷入最麻烦的困境中。
杨健眉头皱得更深。他对毒蛊略有了解,所以清楚,两种毒物同时存在,绝非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毒蛊对异类的排斥性极强,一旦让两种群体相遇,它们会发生激烈争斗,抢夺食物,任真的身体就成了战场,势必遭受严重损伤。
更可怕的是,毒蛊混合在一起,相互刺激下,往往容易诱发变异,令它们改变最初的形态,进化得更强大,而且变异难以预料,让养蛊师无法辨识其本来面目。
可以说,任真的状况糟糕到极点。
杨健面对前方木屋,沉声说道:“反正侯爷在你手上,咱们见面详谈,行吗?”
他想先听完她的详细诊断,再商量下一步决定。
牧云犹豫片刻,答道:“必须把剑留在外面。”
杨健毫不犹豫,将剑匣放在地上,也不用徐老六引路,径直大步走向木屋。徐老六见状,跟了上去。
木屋里光线昏暗,沉浸着一股古怪的草药气味,浓郁刺鼻。
任真平躺在竹藤编制的凉席上,依然不省人事,牧野正陪在床边,用湿热毛巾替他擦拭脸部汗水。
窗边的木桌前,一名麻衣妇人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天光,正端详着一只白瓷碗,注意力高度集中,仿佛没察觉到两人已经进来。
看到这一幕,徐老六始料未及。
走进绝情谷后,牧云未曾露面,一直都是隔空传音,话音粗糙且暴躁,不免让徐老六误以为,她是那种街头悍妇,姿色平平,缺少女人味。
而且,听杨健先前的描述,荒族生活在毒雾深处,身体发生异变,应该丑陋怪异才对。
但是,眼前这妇人明眸皓齿,皮肤白嫩细腻,体态丰腴有致,透过贴在身上的麻衣,散发着独有的风韵,足以让不少男子销魂。
徐老六看得目光僵直,想不到,荒族女子也生得如此妩媚动人。
可惜杨健没这眼福,踱步走到牧云对面,坐下来直奔主题,“我查验过侯爷的身体,只知他中了毒蛊,却没看出名堂。夫人如何得知,是有两种毒蛊在作祟?”
牧云没有抬头,依然紧盯着瓷碗,圆润指腹间捏一根纤细的银针,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清水。
“事情原本挺简单。现在正占据病人体内的这种毒蛊,我以前曾听说过,所以认得出来。但是,它跟最初的形态大相径庭,很明显,是受到其它毒蛊刺激,发生了异变。”
杨健身躯一颤,果然,他最担心的状况还是发生了。
这时,牧云眼眸微眯,从瓷碗里抽出银针,凝视一会儿,拿给杨健看,忽然意识到对方眼盲,这是徒劳,又把手缩了回来。
“这根银针,叫归明针,是养蛊师必备的工具,能让毒蛊现形。现在针的表面泛起一层幽绿色粘液,这就是第一种毒蛊,叫入帘青。”
徐老六走上前,仔细看着归明针,“侯爷面部呈幽绿色,难道就是入帘青侵蚀所致?”
牧云斜靠在竹椅上,神态慵懒,“碗里的清水,沾有侯爷的汗水,想辨别出入帘青的存在,并不困难。”
杨健表情沉凝,问道:“入帘青的毒性有何威力?你能不能化解它?”
牧云眨了眨眼,细长睫毛微颤,极富有美感,可惜在场的男人们都没心情欣赏。
“入帘青的潜伏期很长,中了这种蛊后,病人不会立即发作,初期也没有异常反应。随着时间推移,它会渐渐侵蚀人的神志,使人精神萎靡,消极不振,慢慢衰颓下去。”
“它的优点是不易察觉,当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就能杀人于无形。吹水侯体内的入帘青很少,应该是临时摄入,本来远没到爆发的程度。”
听到这里,杨健不由一怔,既然它毒性微弱,不会立即发作,任真为何会突然暴病,昏迷到现在?
牧云看出他的疑惑,继续说道:“然而,他体内还蛰伏另外一种毒蛊,更加隐秘,而且非常敏感,只要察觉到异类入侵,就会立即发作。在它的刺激下,入帘青愈演愈烈,也跟着爆发了。”
她的话说完,屋里陷入寂静。
杨徐二人脸色变幻不定,都在思忖她刚才的分析。
按照她的推理,入帘青本身不算可怕,至少不会迅速致命,只是在另外一种毒素搅局下,才激变成这样子。
静默之中,徐老六灵光一现,猛然抬头盯着牧云,“你刚才说,侯爷体内的入帘青很少,应该是临时摄入进去的,对吧?”
牧云诧异点头,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何这么激烈。
徐老六倒吸一口冷气,拿起牧野身旁的行囊,从里面取出一个纸包,颤巍巍地递给牧云。
“这里面装的是茶叶。病发当晚,侯爷跟我们一起谈笑风生,就是喝了这种茶后,突然毒发倒地!麻烦您确认一下,茶叶是否含有入帘青……”
说这话时,他脸色苍白,话音也在颤抖。
他总算明白,为何那晚喝同一壶茶,只有任真一人毒发,他们安然无恙。原本,并非他们没有中毒,只是毒量较少,还没到激发的程度罢了。任真体内另有毒蛊,两种相互刺激,才会同时发作。
牧云接过纸包,从里面取出几片茶叶,放进另一只瓷碗冲泡,片刻后再用归明针测试。
果然,云烟茶真的有毒。
望着针上绿油油的毒素,徐老六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晚在南溪山顶,茶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