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呀,咱们其实用不着这么忙活,开阳贼昨天在西门碰了个头破血流,今天多半会转攻其他城门,西门这边最多佯攻两次,做做样子。”
何季捏着鼻子,正在向熬煮金汁的大锅下添柴,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谭世屯昨天打了胜仗,战损的士兵当晚就得到补充,江岳这个伍有一个重伤减员,谭世有意关照,又给他分了一个老兵,就是这个何季。
两军交战,懈怠比胆怯的危害性更大,江岳一皱眉头正要说话,手下一个名叫王克的新兵就抢着说道:“鬼扯!你往城下看看,开阳贼的兵马比昨天还多,云梯冲车也更多了,这哪像佯攻?”
“虚张声势懂不懂?这就是做样子的,专门吓唬你们这些新兵蛋子,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打仗就得虚虚实实,哥哥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何季梗着脖子抬杠,他在军中混的时间长了,哪怕强词夺理,也能时不时的甩出几个军事术语唬人,王克不明觉厉说不过他,只好向江岳求援。
“江伍头才是真正会打仗的,伍头你说,开阳贼是要佯攻吗?”
“这个不好说,高明的将领往往不按套路出牌,臧霸如果有别的考虑,也许会改变主攻方向,放弃西门。但是何季你别得意的太早,这种可能性其实并不大,如果我是臧霸的话,肯定会继续猛攻西门,否则昨天那一仗就白打了。”
江岳的目光突然多了几分温柔,仿佛想起了什么值得怀念的往事,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南方交州一带有一种叫做椰子的水果,汁水甜美可口,外壳却极其坚硬,想要打开椰子必须对准一处反复劈砍,最后就能破开一个洞,如果东砍一刀西砍一刀的话,哪怕费尽力气也喝不到椰子汁。”
王克满脸虔诚的连连点头:“俺明白了,即丘城就是你说的那个椰子,臧霸想在西门破开一个洞,他只要脑子没进水,就一定会继续攻打西门。”
江岳对他颔首微笑,和其他新兵相比,王克的观察能力和理解能力都要强一些,值得鼓励和培养,其实何季比他更聪明,但是身上的毛病太多,将来难成大器。
“不错,今天肯定会有一场恶战,大伙都绷紧点,刀子砍到身上也不许后退!”马三饱赞许地拍了拍王克的肩膀,又接着教育其他的士兵:“兵法韬略俺不懂,但俺懂得打仗的道理,打仗就好比憋尿,谁能憋着一直不尿裤子,谁最后就能打赢,如果憋不住,就会像尿崩一样兵败如山倒,想忍也忍不住……江岳,你干嘛瞪我?”
“我是震惊和……和景仰。”江岳诚恳地说道:“你的尿崩说生动形象又精辟,真是振聋发聩的高见。”
……
辰时初刻,臧霸军开始攻城。
石砲发射泥弹和石弹,轰击城墙,弓箭手和蹶张士出前,射出箭矢,弓箭手用弓箭向垛墙后抛射,蹶张士用强弩向垛口直射,巢车上不时还有冷箭飞来,用各种远程武器压制城头上的吴敦军,在他们的掩护下,数千将士分成五个方阵,对西门的城墙发起进攻。
中间的那个方阵负责监视城门,保护左右两侧的攻城部队,所以进入蹶张弩的极限射程后就不再前进,而是向两翼展开,摆出一个v字形的雁行阵。
和那种行列式的雁行阵不同,臧霸军的这个雁行阵又包括五个小方阵,也就是五只大雁,前面四只大雁由披甲步兵组成,如果吴敦军出城逆袭,他们就会上前封堵,v字形底端的那只大雁由数百名骑兵组成,既可以充当救火的预备队,也可以随时直插城门,截断出城吴敦军的退路。
左右两侧的四个方阵是进攻的主力,和中间那个方阵不同,这四个方阵里的臧霸军披甲很少,为了攀爬云梯方便,士兵们大多穿着皮甲和轻甲,携带的也都是可以单手使用的短兵器,但是他们的攻城器械一应俱全,每个方阵都推着好几辆过桥车、云梯车和冲车,还抬着很多简易云梯和浮桥,冒着吴敦军的箭雨渡过护城河,将一架架云梯搭上城墙垛口。
哐当一声,江岳的面前也落下一架云梯,他深吸一口气,激发技能“鼓舞士气”,同时高声喊道:“开阳贼就要上来了,诸位,随我杀敌!”
仿佛点燃的炮仗,王克那几个新兵立刻战意高昂,抬起一锅沸腾的金汁浇下垛口,城下立刻传来声声惨叫,何季有点迟疑,动作慢了一拍,最后也抱起一块西瓜大的石头冲了上去。
这个技能的效果不错啊,江岳和马三饱顾不得杀敌,抢步上前把王克等人按倒在垛墙下:“小心弓弩,退回去!”
话音未落,箭弩纷纷射到,其中又以蹶张士的强弩威力最大,射来的弩箭像钉子一样一支支插进墙砖,江岳的身体挨着垛墙,清晰地感到了那股巨大的冲击力,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垛口上探出一个臧霸军的脑袋,连忙向后斜退两步,避开城下弓弩的射界,手中的镔铁刀用力劈下,那个臧霸军肩头中刀,长呼一声摔下城墙。
“这家伙命真大。”
江岳等了一会,一直没有听到系统提示音,冒险探头向城下看了一眼,那个臧霸军正蜷在地上惨叫,却奇迹般的没有摔死,所以没有得到经验值。
吴敦军和臧霸军多次交战,彼此之间已经非常熟悉,按照臧霸军以前的习惯,每天第一次进攻都是试探性进攻,看看吴敦军的反应再调整自己的进攻节奏,但是今天他们一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