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跟随囚车的京城人增多,刑部左侍郎原肃的眉头皱得越发紧,因为无论那些差役如何说方运的罪行,景国人根本不买账。
再加上学宫学子维护,周围人的怒火越来越旺。
终于,有人骂了出来。
“狗官!”一个卖鸡蛋的老妇人突然抓起一个鸡蛋抛向原肃。
“大胆刁民!”原肃身边的一个童生私兵突然抽刀,以刀面挡住鸡蛋。
啪地一声蛋液四溅,虽没碰到原肃但让几个私兵身上沾染蛋壳蛋液,略显狼狈。
原肃暗道不好,不等决断,就见附近的人手里拿着什么就扔什么,全都远离囚车,噼里啪啦往那些士兵衙役身上砸,而原肃周边是重灾区。
那最先扔鸡蛋的老妇人还把鸡蛋分发给周围的人,让他们帮忙一起扔。
“马上加速前往虎囚狱!”原肃大吼一声,手握官印,直接调动京城圣庙才气,形成庞大的无形护罩,保护住队伍,并把所有的民众隔开。
方运听到“虎囚狱”三个字,眉毛一动,继续念诵众圣经典。
那些刑部和刑殿之人全都露出不忍之色,而那些士兵原本就有些懈怠,听到原肃如此,更是有气无力。
民众的骂声突然加大,一些年老的读书人更是放声大骂。
“竖子原肃,害我景国麒麟!”
“狗官蛀虫,景国之龙不应受此大辱!”
“景国叛徒,左相走狗!”
众人皆知,像方运这等地位之人,一般没定罪最多是禁足在家,就算要下狱,也理应进条件极好的“若卢狱”那里关押的都是高官,再差也应该进关押普通小吏的“上林狱”。哪怕是陷害方运,最多也只能把方运押入京城府衙的“京狱”,那里是关押平民的地方。
可虎囚狱不同,乃是针对多次入狱的泼皮无赖或罪大恶极之辈,里面是全国环境最差的监狱,瘟疫虫鼠,腐尸污秽,过半的人往往会死在里面。
更可怕的是,虎囚狱不受圣庙才气加持,此时正值严冬。京城其他地方有圣庙力量加护,只比秋天冷少许,可虎囚狱中天寒地冻,每天都有人被生生冻死。
跟在后面的学宫学子义愤填膺。
一人道:“居泽兄,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方运进入虎囚狱?”
乔居泽叹道:“世家不得干涉国家内政,而皇室不得干涉圣院事务,太后都无能为力,现在只有刑殿与景国刑部之人可以插手此事。刑殿已经把囚禁之权交给景国刑部,现在唯有原肃奸贼一人可以决定方运的住处。谁能想到左相与原肃早就在算计今日!”
乔居泽眼中的恨意远远超过别人。他是陈圣世家之人,已经知道月树神罚之事,万万没想到宗家和雷家在方运临死前都不收手,反而变本加厉。妄图将方运置于死地。
“你乃世家姻亲,为何不请陈圣世家前去请圣院刑殿相助?”
乔居泽轻轻摇头道:“众圣世家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在那些大儒甚至半圣看来,入虎囚狱根本不算什么。”
“气煞人!”一个学子忍不住抱怨。
十国律法森严。众人一见原肃动用了官印力量,不敢再过逼迫,只能停下脚步。一边骂着一边目视刑部的队伍离开。
队伍脱节,前方的人很难知道具体情况,再也没有多少人跟着,只有乔居泽却坚持向前走。
“乔兄,事已至此,我们去也无用。”
“从今天起,我日出前往虎囚狱,日落离开,不为其他,只为告诉景国人,左相奸党曾经把人族虚圣、景国栋梁囚禁于虎囚狱!”乔居泽继续向前走,脸上毫无犹豫之色。
“方文侯一日不出虎囚狱,我便罢课一日!我这就回学宫号召同窗罢课!方运在景国,不应受到如此羞辱!更何况,他还救了知星堂兄!诸位,谁愿与我制作传文,撒遍京城?”张承宇道。
“我!”
“我等愿往!”
上百人纷纷响应。
“好!其余同窗随乔兄去虎囚狱前声援方文侯,剩下之人跟我回学宫,连夜抄写传文,号召罢课!”
“方运在江州安然无恙,到了京城却身陷囹圄!景国各地的举子即将入京,不能让其余四州的人小瞧了咱们京城学子!奸党遮天,但,吾等有义!”
“走,为方镇国申冤!”
学宫学子两分,一部分向虎囚狱走去,一部分回学宫。
方运始终对外界不闻不问,默诵众圣经典。
夜色已深,万家灯火,方运突然感到周围的温度发生变化,睁眼一看,自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之前街道上的人衣衫单薄,悠闲安适,但这条街道上的人要么穿着厚厚的棉服,要么缩着身体快跑。
“嘶嘶……”周围不少人因为寒冷而发出抽气声,呼吸形成的白雾连成一片。
方运环视四周,这里的草木枯萎,肃杀寒冷,仿佛是一片死地。
方运身为进士,此等寒冷奈何不了他,但那些普通人若没有穿厚厚的棉衣,会很快冻伤。
不多时,方运看到一处不同的建筑,那里红墙极为高大,墙头有许多尖锐的碎石,而每隔十丈就有一处石制警戒塔,警戒塔内篝火燃烧,上面的守卫清晰可见。
车队停在一扇破旧的大门前,大门前的石狮子已经看不清面目,门上的油漆剥落,牌匾也缺了一角,上面三个字的金漆也几乎掉光。
虎囚狱。
方运目光从牌匾上离开,就听大门嘎吱嘎吱响着徐徐打开,仔细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