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史上第一次拳打尚书、脚踢翰林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本应该站出来阻止的众多景国官员却一动也不动。
许多人看向古铭舟的眼神里充满厌恶和冷漠。
那些战场的将士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和不屑,因为他们最清楚,方运每多杀一个敌人,就可能多救一条人命,现在已经救了成千上万的将士。
柳山沉吟片刻,正要说话,方运却睁开眼,道:“护军将军张破岳,当场行凶,罚俸一年,并戴罪立功,驻守边疆三年。吏部尚书古铭舟,干扰全军,疑似与逆种里应外合,就地擒拿下狱,待战后审问!”
“你敢!”古铭舟立刻翻身站起,怒视方运。
方运身边两头妖王扑向古铭舟,古铭舟正要口吐唇枪舌剑,一把把唇枪舌剑已经架在他的颈下。
“柳相救我!”古铭舟泪如雨下,面色凄惨。
柳山冷哼一声,道:“方虚圣,古尚书虽然有错,但无非是不通军务胡言乱语罢了,被张破岳拳打脚踢,已经算是极重的惩罚,何至于捉拿下狱?我看他也受到教训,此事就罢了。”
“拿下!”方运一声令下,两头妖王以气血封住古铭舟的文宫,像拎着小鸡一样拎着古铭舟向城墙下走去。
柳山脸上闪过一抹难以遏制的怒色,左相党人或死或伤他都遇到过,可当着他的面如此折辱一个翰林并且直接下狱,却是前所未有。
接连而至的打压,让柳山的情绪终于有些失控。
柳山深吸一口气,几乎是耗尽全身力量才压制自己的怒气,道:“方虚圣,此地是景国,国有国法,不是你独断专行之地!”
“一个被景国国运敌视之人,也配谈景国国法?”方运毫不客气反击。
“你……”柳山气得说不出话来。
众多景国官员此刻却有种说不出的痛快,柳山把持朝政许多年,之前即便失势,因为执道者的身份也不把任何官员放在眼里,现在他被方运当众反击,让人无比舒坦。
吏部侍郎道:“方虚圣,此言差矣。柳相的国运,无非是你用卑劣手段夺取,并非是景国国运自行离开。更何况,我景国并非以国运治国!只要左相大印在柳相身上,只要圣旨未出,那柳相依旧是我景国左相!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宁安城,他都是百官之首!”
柳山看着方运,道:“国运一事,老夫棋差一招,心服口服。不过,你堂堂虚圣,反反复复提及国运,辱我一国之相,未免太过小肚鸡肠。”
“我成虚圣多年,也不见你承认我是‘堂堂虚圣’!你门下走狗几乎要灭我方家一门的时候,你也从来不提小肚鸡肠。自你暴露庆国半圣执道者之身,在我心里,你已经不配当一国之相,无非是一条庆国老狗。”
“放肆!”柳山勃然大怒,面色紫红。
左相党人吓得魂不附体,柳山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往往一个严厉的眼神就把人吓得呆如木鸡。
景国的其他官员先是一惊,然后却陆续愣住,在他们心中,柳山一旦发怒,那必然是石破天惊风起云涌,足以让所有景国官员颤抖,可现在,除了一开始觉得惊讶,每个人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恐慌,更不要说颤抖。
刹那后,众多官员轻轻松了口气,看向柳山的目光,少了敬畏,多了淡漠。
这位景国的百官之首,终究显现出沉沉暮色,虎威仍在,爪牙已钝。
“罢了,本圣不与你计较,免得被他国人或妖蛮看了笑话。若不想自取其辱,你还是回家养老吧!”方运站在城墙之上,却仿佛坐于龙椅,宁安城内外亿万人族妖蛮,都好像变成他的臣子。
“你……”柳山终于意识到国运对自己的影响越来越大,若是控制不住怒气,做了什么错事,纵然有执道者的力量,也会被方运直接拿下,多年的布局前功尽弃。
但是,纵横景国数十年的百官之首,岂能任人宰割。
柳山高高地昂起头,枯白的须发在风中轻飘,身体苍老但目光如炬,冷笑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朝得势,便飞扬跋扈,猖獗至此!老夫执掌一州之时,你不过一村野小儿,不识《论语》,不通《春秋》,要饭乞讨,人人厌恶;老夫成百官之首时,你不过是酒楼伙计,无能无德,蠢笨如牛,连童养媳都保不住!不过区区数年,何来勇气指责老夫!”
方运轻轻眨了一下眼,脸上浮现淡淡的微笑,全然不把柳山的攻击放在心上,神态反而更加坦荡。
“我指责你,不因为我是大学士,不因为我是虚圣,不因为我是长江之主、十寒之主与血芒之主,不因为我是六首才子,不因为我杀过多少妖蛮,更不因为我写过多少诗词文章,当然,也不因为我当年何等落魄如今何等辉煌,仅仅是因为,你非一国之相,乃独夫,一国之贼!不分学问高低,不分贫富差距,不分长幼尊卑,不分男女老少,即便本圣当年大字不识几个,手持半卷书,衣衫褴褛,赤脚行走,也可指着你鼻子大骂!只因为,独夫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宁安城上空,狂风呼啸,凭空生雷,犹如天怒。
“你……”柳山身体轻轻摇晃,附近的左相党人急忙上前扶住。
“滚下去吧,别在这里脏了我们的眼。”方运冷漠地看着柳山。
“方运!本相与你势不两立!咳咳……”柳山突然弯着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左相党人大惊失色,堂堂大学士突然咳嗽,这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