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不平静地过去了,次日谢元觥酒醒,看到希宁的病容,便道:“她受到赤月感召,潜能即将觉醒。如果熬过去的话,就能拥有神力。”
“神力?”
“根据上古传说,我们都是神灵的后裔,每个人的血脉里都藏有神性,在这片沙漠里遭遇赤月的话,真正的力量就会被诱发出来。但神力觉醒的过程也伴随着极大的危险和痛苦,这孩子身体十分虚弱,如果没有外物的帮助恐怕是挺不过去的。”
苏芸清急声问:“怎么帮她?”
谢元觥道:“当地有个土法子,将玄罡高手的血液掺在酒中,让人喝下去,或许能助觉醒者熬过这一关。”
“有效果吗?”
“不清楚,毕竟玄罡高手可遇而不可求。黑市上有倒卖这种血酒的,价格很贵,也没几个人买得起。”
“看来得试一试才知道。”苏芸清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江遥,问,“你来还是我来?”
旁边叶星魂暗暗吃惊。他虽知道这位苏姑娘修为不错,协助自己顺利除去了赵郢的暗劲,但也只猜想她大概是五阶或者六阶的程度。此时听苏芸清的语气,俨然已有玄罡的境界,以她的年纪,说出去简直骇人听闻。
江遥迟疑了一下,问道:“玄罡高手的血液,种类越多越好吗?”
谢元觥答:“那就看你们的神通会不会发生冲突了。不仅如此,还要看血液力量是否会与觉醒者的神通发生冲突,否则只会起到反作用……”
“你娘的不早说!”刚拿出小刀要割腕的苏芸清连忙缩回左手,把小刀塞到江遥手里,“只能是你了!”
她那种消弭一切的神通,恐怕与世上绝大多数神通都相互克制。
她见江遥犹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想想阿曦,如果她在的话,会怎么劝你?”
江遥在希宁面前蹲下来,看着她憔悴稚嫩的面孔,心头不由生出几分恻隐。以她的年纪,本不应该牵扯到这一桩事件中……
他慢慢伸出手腕。
苏芸清看见他的动作,轻轻嘘出一口气。他果然良心未泯……阿曦,你没有看错人。即使是最浓烈的黑暗,也没能把他彻底打垮。终有一天,光明会重新回到他身上来!
这时希宁似乎觉察到了江遥近距离的注视,微微睁开眼睛。她对上江遥的目光,默然片刻后,有些吃力地张开嘴道:“你在可怜我吗?”
江遥没有回答。
“我不需要你可怜。”希宁淡淡地道,“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死吗?死了一了百了,也顺应你的心意,你不必假惺惺地故作慈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来历吗?你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而已,你想教唆我咒骂佛主,也只不过想获取一点卑微的安慰罢了,可怜虫……”
“小宁!”苏芸清慌忙喝止她的胡言乱语。
江遥握刀的手腕微微颤抖。那把刀好像随时会改变目标,刺到小女孩心窝里去。
希宁对近在咫尺的刀锋视而不见,她向苏芸清露出“天真”的笑容:“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苏芸清见她回光返照般的气色,心中又疼又急,差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要胡说八道。这些话以后再说!”
“以后?哪里还有以后!”希宁轻轻一笑,“明天我就会被埋在沙堆里,很快成为一具枯骨。有些话如果不趁现在说出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谈及自己的生死,好像喝茶聊天一样平静坦然,似乎在经历过这些天的折磨之后,往日萦绕在心头的恐惧都已烟消云散,“江遥,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我会在地下等着你的,相信不需要太久,我们就能在黄泉再会……”
“那你需要再等一百年!”江遥丢下小刀,拂袖而去。
小女孩眼中与其年龄不相符合的恶毒,让他仅有的一点怜悯消失得一干二净。
“喂!姓江的,你真的见死不救?”背后传来苏芸清的叫喊,江遥没有理会,举步行远。
黄泉再会?哼……你就慢慢等着吧!
我怎么会死?
即便举目无亲,即便举世皆敌,即便天下再无我归处,我仍要活着,因为我是晨星的最后一人。
我要让晨星的血脉延续下去!
我要让浮屠教付出代价!
至于那些多余的情感,不必要的怜悯,统统都该扫入尘埃!
耳边忽有箫声萦绕,似有似无,恍若错觉。
江遥蓦地绷紧了神经,沉声喝道:“出来!”
声浪卷起大片沙尘,滚滚荡向四方。那股被人窥视的感觉,随即彻底消失。
江遥举目眺望,只见尘烟蔓向大漠深处,一面飞扬的大旗,从尘烟的尽头显露出来。
初升的日头,照在这面大旗上,泛出熠熠辉光。
驼铃声渐渐行近。原来是一支商队。
江遥仔细搜查,发现其中最强盛的一股气息也只有六阶,如果窥视自己的人在其中的话,应该隐藏得极好。
对方也很快发现了独身一人在大漠中十分显眼的江遥,几匹枣红马飞奔而出,停在他面前。
“哟,少侠,一个人吗?”为首之人是个身材火辣的女子,左眼戴着黑罩,坐在马背上用甜腻腻的语气发问。
江遥回答:“我在等我的同伴,他们在后面。”
“他们为何在后面?难道,你跟他们吵架了?”独眼女子吃吃笑了几声,笑容尽显妖媚。
江遥被她看穿,心中有些发怒。但他与这人又无仇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