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端木绯如慕炎,立刻感觉到不对,静静地看着她精致的小脸,没有催促她。
周围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地回响着,夜风习习。
片刻后,端木绯才又开口道:“根据星象显示,地龙翻身会出现在怀州中部一带,会对方圆三百里左右造成一定的损伤……应该会是这半个月内。”
端木绯的神情越说越是凝重,跟着就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慕炎问道:“阿炎,我记得大越城就在怀州中部,对不对?”
慕炎点了点头,拔出了插在腰侧的折扇,就着扇面上的一幅红梅图举例道:“如果说这段枝干是怀州与滇州的边境,怀州中部是通尓城,大概在这个位置。大越城在距离通尓城一百里的地方。以通尓城为中心,方圆三百里可能会涉及到切卜城、美瀛城……”
端木绯盯着折扇上的某一朵红梅,正色道:“大越城十有八九也会受到地龙翻身的影响。”
慕炎立即道:“那我立刻飞鸽传书大越城给大哥。”
他再次抱起了端木绯,又从屋顶一跃而下,身形轻盈如大鹏展翅。
夜空中,两人的衣袂翩飞,猎猎作响,透着几分肃然,几分凝重。
于是,几天后,也就是六月二十九日,远在怀州大越城的岑隐就收到了来自慕炎的这封飞鸽传书。
慕炎在这封信中不但把端木绯说得那些关于地龙翻身的事都写上了,更花了大篇幅说到震中距离大越城很近,让岑隐别逞强,别冒险,尽快撤离大越城。
这满满的一张绢纸,正事只有区区几百字,余下的都是啰啰嗦嗦的一通叨念。
岑隐却是耐着性子从头看到了尾,唇角微翘,嘴里淡淡道:“真是啰嗦,和在京里时一样啰嗦。”
他抬头透过敞开的窗户朝北方的天空望去,神情柔和。
小蝎就在一旁,虽然没看到这封信具体写了些什么,却也能猜出这封信有用的内容约莫只有头三行,剩下的全是废话。
不过……
小蝎看着岑隐含着笑意的侧脸,心道:督主高兴就好。
岑隐又把开头几行看了一遍,这才放下了那张绢纸,吩咐道:“小蝎,去把罗其昉和骆光清叫过来。”
“是,督主。”小蝎领了命,步履轻巧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罗其昉和骆光清就一起来了。
外面烈日炎炎,六月底的怀州远比京城要热多了,两人身上都沁出一层汗。
相比之下,岑隐却是一副心静自然凉的样子,白皙细腻的皮肤几乎连毛孔都看不到。
也不等二人行礼,岑隐就开门见山地说道:“这次地龙翻身会在半个月内,震中应该在怀州中部一带,以通尓城为中心方圆约三百里。”
“你们即刻派出军队,在通尓城等数城外空旷平坦的地域搭建帐篷、挖水井,让这几城的百姓尽快统一迁离。”
罗其昉和骆光清没想到岑隐召见他们是为了这件事,皆是怔了怔。
随即,两人就注意到岑隐手边的小方几上以青花瓷镇纸压着一张绢纸,就明白了。
定是京城来信了!
两人飞快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同样的意思。
莫非这是皇上的旨意?
罗其昉眸底掠过一道流光,再次看向了坐在窗边的岑隐。
岑隐穿着一件竹青色绣翠竹直裰,一头乌黑的头发以同色的发带半束半披,神色间透着几分闲适淡然的味道。
他优雅地坐在窗口边,一张脸正好背着光,如墨染的头发在金灿灿的阳光照耀下似是发着光,而面庞却是在阴影中显得有些模糊,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更是如同一汪古井般,深不可测。
当罗其昉的眼睛与岑隐四目相对时,他的喉头一涩,心口微紧,到底是没敢问。
这时,岑隐一边端起手边的白瓷浮纹茶盅,一边问二人道:“粮草、药物、帐篷等辎重准备得怎么样了?”
四月底岑隐刚怀州的时候,虽然还不确定这次地龙翻身的震点在何处,却也早做了一些准备,当下就吩咐罗其昉与骆光清筹备相应的粮草、药物和帐篷等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古语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这句话说的虽然是战争,可这“地龙翻身”也与战争没什么差别了,都是要百姓拿命去搏,一个不慎就会死伤无数,遍地尸殍。
罗其昉也知道厉害,神色郑重,立刻就作揖回道:“岑督主,粮草已经筹集了七八成,正在运往大越城的路上,最迟明后天可以到。还有一批粮草是从江南采购的,还需要再等些时日。”
“药草是从两广暂调的,还在路上,估计这几天可以进入怀州地界了,下官这就派人去接应,让他们日夜兼程尽快送来。”
因为此前不确定震点,所以他们暂时都统一把资源往大越城这边调,当时想着大越城作为原南怀的都城,交通便利,便于以后再调度,现在倒是阴错阳差地走对了方向。
对于岑隐,罗其昉与骆光清的心情都很复杂。
自打岑隐到了怀州以后,他们就想挑他的刺,想压下他的气焰,让他知道谁才是大盛的主子,结果这两个月来,他们就是想挑也没得挑,不知不觉中,他们还会被岑隐指使得团团转,原本打算的好好的事情,一样都没办成。
此刻也是一样。
岑隐的行事从来都是有条有理,周全晚膳,他们就是想挑刺也挑不出来。
罗其昉起初还对答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