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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君然才抬起头来,吩咐人带驿使下去休息。
驿使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有一个小将步履匆匆地来了。
“王爷,北燕来和谈的人到了。”小将抱拳禀道。
北燕节节败退,大军不得已只能撤出了北境,北燕王耶律索早就派人来议和了,但是君然一直吊着对方,直到打下了图历城、西蒙城和伦塔城这三座城后,才同意说考虑一下。
君然扯了扯嘴角,冬日的阳光下,他的眸子亮得惊人。
这是一场攻心战。
北燕人现在如丧家之犬乱了方寸,生怕大盛会穷追猛打,让北燕步上南怀的后尘,耶律索才会主动折腰。
但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君然自己心知肚明,大盛不可能拿下北燕的。
当初,慕炎之所以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怀州是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缺一不可。以大盛的现状,无论是国库的存银、粮草以及军备,都支持不了他现在一举拿下北燕。
实际上,不仅是北燕需要和谈让举国休养生息,大盛也同样需要,而且还很迫切。
大盛的国库早就被今上掏空了,说句实话,能支撑到打完这一仗,君然已经觉得慕炎真是辛苦了。
接下来,就看自己的了。
君然勾出一个自信的笑。
他抬手做了个手势,小厮立刻就捧了一个火盆过来。
君然把第二张信纸丢进了火盆中,几簇金红色的火焰自炭火间蹿起,眨眼就把那张信纸吞噬。
风一吹,那火盆中的灰烬随风飞起,一下子就消散在风中。
君然眯了眯眼,对着小厮吩咐道:“你派人去图历城找找,看看那里有没有一个擅制弓的匠人,名叫答凛的。”
“是,王爷。”小厮立刻领命。
之后,君然便离开了校场。
他没急着去见北燕人,而是先回屋换了一身衣裳,这才施施然地去了正厅。
北燕派来的两名使臣在厅里等了足足快半个时辰,才看到着一袭宝蓝锦袍的君然闲庭信步地来了。
他们俩也心知君然是故意晾着他们,却也无可奈何。
成王败寇,现在是他们燕国败了,是他们要向大盛求和,也只能对着大盛俯首屈膝,任人折辱。
“见过简王。”
两位北燕使臣客客气气地起身,对着君然行了礼。
他们作为北燕的使臣前来议和,一口大盛的官话自然是说得极为标准,礼数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等君然在上首坐下,两位北燕使臣这才又坐了下来。
其中一个留着虬髯胡的中年使臣赔笑着恭维道:“多年不见,简王越发丰神俊朗,英武不凡啊。”
“萧大人别来无恙。”君然神色淡淡地寒暄了一句,慢悠悠地端起了茶盅。
此刻的他不着盔甲,不佩刀,不染血,形容俊逸,气质高贵,看着不像是个武将,反而更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君然与这萧姓使臣勉强算是旧识。
六年前,先北燕王耶律执在世时,北燕向大盛求和,彼时第一个被派来与先简王君霁议和的就是这位萧姓使臣,时隔六年,他们以同样的方式再次重逢,这还真是带着一种莫名的讽刺感。
君然的嘴角在茶盅后似笑非笑地勾了起来。
frdeeaqqqqqq别的且不提,这位萧大人在两任北燕王跟前都混得如鱼得水,那也算是能人了。
萧姓使臣方才那番恭维,也不仅仅是单纯的恭维,也是投石问路,能攀上几分面子情固然好,哪怕遇个冷脸,对方主动挑起和谈的话题也好,好歹可以观察一下君然的态度。
谁想君然不冷不热,让人看不出深浅。
是啊。萧姓使臣在心里发出感慨的叹息声。六年前,君然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一切以其父君霁马首是瞻,两国和谈,他也不过是旁听,根本就没有他说话的位置。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君然继承了简王的爵位,还率领北境军击溃了他们北燕大军,甚至还夺下北燕三城。
这头曾经的幼虎,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头战无不胜的猛虎,而他才二十出头,作为一名战将,他正处于最意气风发的年华。
萧姓使臣压下心头的忐忑,知道他的那些小心思在君然跟前怕是不适用。
对于君然这样的年轻人,最合适的方法还是单刀直入。
只是弹指间,萧姓使臣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笑着又道:“王爷,鄙人此行是奉吾王之命,前来与贵国和谈。”
“为表吾国和谈的诚意,吾国愿意对贵国岁岁纳贡,将图历城、西蒙城和伦塔城这三座城池割让给大盛,并送上吾王的嫡公主给贵国的摄政王和亲。”
萧姓使臣直接把和谈的条件摆了出来,自认诚意满满。
君然挑了挑眉,简直快笑出来了。
他敢发誓,他要是敢把这什么北燕嫡公主带回京,慕炎肯定直接提剑把他打飞回北境。
图历城、西蒙城和伦塔城这三座城池可是他带兵拿下的,还用他们北燕来割让?!
这种条件,耶律索是把他当傻子了吗?!
君然慢慢地以茶盖拨去茶汤上的浮叶,淡淡地又道:“萧大人,你要是没有诚意,就回去再和耶律索商量商量再说。”
君然甚至没有用“贵主”来称呼北燕王,直接直呼其名,语气中的轻蔑可见一斑。
萧姓使臣只能继续笑。
先简王君霁死在燕人手里,其头颅还曾被悬于城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