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时,文永聚的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浅浅的薄汗。/p
这些时日,伺候皇帝吃喝拉撒的琐事都是文永聚在做,从第一次他动作生涩,弄得皇帝频频皱眉,到现在他已经十分娴熟,没一炷香功夫就给皇帝换上了新衣。/p
身上干爽了,皇帝终于觉得通身松快一些了,脸色微缓。/p
文永聚飞快地朝那两个正在打瞌睡的小內侍看了一眼,小心翼翼扶着皇帝又躺回了龙榻上,又仔细地把皇帝的身体摆正,让他躺得舒服些。/p
文永聚一边伺候皇帝,一边俯身凑在皇帝耳边,压低声音表忠心道:“皇上,现在养心殿里的这些人全都被岑隐那个奸佞收买了,成了他的走狗,也只有奴才一心向君。”/p
“皇上,您若有什么吩咐,尽管跟吩咐奴才,奴才一定把差事办好了。”/p
皇帝想着文永聚对自己确实服侍得十分细心周到,不似这里的其他人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p
再说了,如今除了文永聚外,皇帝也根本无人可用,也只能在文永聚身上赌一把了。/p
皇帝努力地仰起头,对着文永聚附耳道:“承恩……公。”是承恩公千方百计从江南请到了神医这才救醒了自己,他肯定对自己忠心耿耿。/p
文永聚眼角的余光还在留意那两个小內侍的动静,连忙小声地又道:“皇上,承恩公已经被岑隐诬陷下狱了,不但被夺爵,还判了秋后斩首。”/p
“……”皇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p
那日岑隐让人拖走承恩公时只说让他配合调查,没想到这才多久,承恩公竟是已经被判了秋后斩首?!是个半死人了!/p
所以,岑隐这是要把自己身侧的那些忠臣一个个都铲除干净吗?!/p
想到这里,皇帝又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与绝望,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p
文永聚抓住这个机会又道:“皇上,三皇子殿下一直担心皇上的状况,可是他几次来养心殿想求见皇上都被袁公公拦下了,不能进来探望皇上。还有,江大人也对皇上您忠心耿耿。”/p
皇帝闻言原本混乱黯淡的眼眸稍稍亮了一些,眼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花,冰冷的心又渐渐地回暖了。/p
是了,他不该这么轻易就绝望的,这朝中有岑隐这等不忠不义的逆臣,也会有江德深、承恩公这等一心向着正统的忠臣。/p
霎时间,皇帝感觉自己又有了底气,思绪又飞快地转动起来,心里一时有些纠结。他是该让江德深带人来勤皇救驾,还是先分裂安平和岑隐呢?/p
他需要好好想想才行,到底怎么做才对他更为有利……/p
文永聚又给皇帝盖上薄被,并慢吞吞地掖了掖被角,试图拖延时间,却迟迟都没听到皇帝的回应。/p
他心里有些失望,却没敢表现出来,更不敢催促皇帝,心想:也许皇帝对他和江德深还有几分疑虑,才没有贸然开口。/p
他还有机会的,反正他如今时刻在皇帝身边侍候着,每天找机会多劝劝皇帝就是。日久见人心,皇帝自然会知道到底是谁最忠心,自己再趁机帮三皇子多说几句好话。/p
三皇子是最好的人选了。/p
文永聚在心里对自己说,以他现在的处境,唯有三皇子登基,对他才是最好的。/p
皇帝浑然不知道文永聚的心思,还在犹豫着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p
皇帝这一纠结就是一旬。/p
这段时日,皇帝度日如年,他能感觉自己的身体非但没有好转,甚至还有每况愈下的趋势,他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简直是生不如死。/p
如今的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事都要“求”着别人帮他。/p
更令他觉得难熬的是,养心殿里除了文永聚外,所有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看着他的那种眼神仿佛在看一条死狗,甚至是一条恶心的蛆虫。/p
他虽然活着,却比死更难受。/p
他偶尔也会怀疑他这个样子还算不算活着,也许他现在顶多算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p
安平对他说的那些话反反复复地回响在他耳边,连午夜梦回时,他都会因此而惊醒,浑身上下都是虚汗。/p
可是自从文永聚的那番劝慰后,皇帝的心底又多了一丝希望,让他熬了下来。/p
皇帝决定再等等岑隐。/p
他仔细地衡量过利弊轻重了,岑隐如今已经独掌朝局,大权在握,哪怕江德深对自己再忠心,以江德深现在的势力,怕是十个江德深也压不住岑隐,弄不好江德深会像承恩公一般栽在岑隐的手上,那么,他就再没有其他可用之人了。/p
稳妥起见,皇帝才会决定先把争取岑隐放在优先位。/p
这个选择对他来说,才是最有效、也最为便捷的方式。/p
岑隐是聪明人,只要自己巧用攻心之道,岑隐一定会明白他背叛自己投向安平和慕炎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他只会承受千古骂名!/p
而且,慕炎会像自己这般信任他吗?!/p
待到将来慕炎上位,坐稳了江山的那一日,怕就是狡兔死、走狗烹的时候了!/p
届时,岑隐的结局可想而知。/p
这种故事从古至今都在不断地上演,他就不信岑隐不怕不疑!/p
他一定可以分裂岑隐和慕炎他们的联盟。/p
皇帝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然而岑隐一直没再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