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簇簇火焰熊熊燃烧着,空气中弥漫着滚滚烟雾,幔布、香案、香烛架、窗棱……全都烧了起来。
“咳咳咳……”
端木纭不断地咳嗽着,小脸憋得通红,脑袋里还昏昏沉沉的。
这几年她不知道来过皇觉寺多少遍,哪怕这里都烧了起来,她都能认出这里是药师殿。
而她之所以会在这里……
端木纭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更清醒一点,神色复杂地看向了就站在几步外的耿听莲,“耿听莲,你疯了吗?!”
早上的法事结束后,她去了趟净房,出来后,就遇上了耿听莲。
端木纭并不想理会耿听莲,可是对方却不过放过她,纠缠之间,耿听莲用一方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端木纭只觉得浑身一软,一下子就被黑暗吞没,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时,就已经在这个药师殿了。还是着火释放的灼热感唤醒了她,而放火的人不用说,显然就是——
耿听莲。
耿听莲的脸上还是戴着那方半月白色的面纱,朦胧的面纱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庞,只露出一对眸色冰寒的眸子,阴冷得仿佛淬了毒一般。
“我早就疯了!”耿听莲的嘴角在面纱下微微笑着,语气冰冷地说道,“我早就被‘你们’逼疯了!”
说到“你们”时,她的眉心剧烈地跳了跳,眼底翻动着异常强烈复杂的情绪。
“反正我已经不想活了……”耿听莲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缓缓地说着,“但是我不能一个人去死,你得陪着我才行。你活着,哥哥就不会清醒,只会被你迷惑……你必须去死!”
说着,她抬手指向了端木纭,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带着一种赴死的决绝,形容中隐约透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癫狂。
相比下,端木纭还是那般平静,如常般挺直了腰杆,直言道:“耿听莲,我已经拒了耿家的提亲,耿家非良配。”
端木纭越是平静,耿听莲就觉得越难受,仿佛在她心头浇下一桶热油般,灼烧得她煎熬难耐。
“耿家不是良配?!那谁是你的良配?!”耿听莲冷冷地一笑,咬着后槽牙道,脸都发青了。
干卿何事!端木纭皱了皱眉,不想理会这个疯子。
“滋吧滋吧……”
四周的火焰烧得越来越猛,前方的大门已经烧了起来,一个燃烧的香烛架被人蓄意挡在了门后,如一堵火墙般熊熊燃烧着,也挡住了这里的出路。
端木纭的无视与沉默让耿听莲更怒。
她朝端木纭的方向逼近了一步,故意一字一顿地说道:“岑家吗?!你想嫁给岑隐吗?!”
端木纭皱了皱眉,本来不想再理会耿听莲,但涉及岑隐,又不得不说:“耿听莲,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装模作样!”耿听莲冷哼了一声,觉得端木纭不过是在装傻而已,像她这种女人就是到处勾三搭四,勾得男子为她失魂落魄,为她付出一切,“你难道还想假装你不知道岑隐喜欢你吗!!”
耿听莲咬牙切齿,这句话出口的同时,眸子迸射出一道冷芒,眼神中有不甘,有嫉妒,有怨恨。
为什么岑隐偏偏要喜欢这个女人!她有什么地方值得他那样的男子为她掏心掏肺!
想到了大哥的执迷不悟,想到了自己的脸,想到了岑隐……耿听莲的瞳孔中似有一股龙卷风在肆虐着,且越来越狂暴。
既然她已经毁了,那么她就要毁掉端木纭。
既然她要下地狱,那么她就要拖端木纭一起下地狱!
端木纭觉得耿听莲果然是疯了。
岑公子喜欢自己,这怎么可能呢?!
岑公子待人一向和善又温柔,对自己和妹妹一向亲厚,但那也只是因为他们投缘吧……
耿听莲怎么会这么想?!
端木纭看着对方癫狂中掩不住妒意的眼神,忽然灵光一闪,有如神助般想通了。
砰砰!她的心跳快了两拍。
原来如此。
是耿听莲自己喜欢岑公子,以致走火入魔了,看不得岑公子对别人友善!
端木纭感觉心口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胸口空空的,又像是有什么梗在心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周围的火势变得更猛了,赤红的烈火好似发了疯似的四处乱窜。
不行,自己得快点离开这里才行!端木纭在心里对自己说,她可不想陪耿听莲这个疯子去死。
正门是出不去了,端木纭又四下看了一圈,烈火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它能所能接触的一切,连空气都热烫得仿佛要灼烧起来。
滚滚浓烟随着火焰升腾而起,烟雾缭绕,连带耿听莲的身形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咳咳咳……”
越来越浓重的烟雾钻入咽喉,呛得端木纭剧烈地咳嗽个不停,眼睛都被烟呛红了。她连忙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小时候,父亲跟她说过,走水时很多人都是被浓烟熏死呛死的,烟和热气会往上走,俯下身子才可以不被热气给灼伤。
端木纭微微俯低身子,打算去佛像后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小门或者偏门,一栋屋子不可能只有一扇门的,尤其是皇觉寺这种皇家寺庙。
耿听莲一看端木纭想要找别的出路,狞笑着朝她追去,伸手想要抓住她,嘶吼着:
“端木纭,你别想走!”
“我做鬼也要拉你一起!”
几乎同时,“啪嗒”一声,上面一大片燃烧的幔布掉了下来,明黄色的幔布早就被烈火所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