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显微微一笑,正要回答,就听身旁的二皇子慕祐昌迫不及待地说道:“父亲,我刚才去了后山的玉清泉取山泉水,这玉清泉清冽甘甜,用以泡茶真乃上品也。”

慕祐昌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一会儿看看皇帝,一会儿看看岑隐,见皇帝眉目间并无任何不愉,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岑隐有遵守他们的约定,并没有把他和玄信的事告诉皇帝。

与此同时,他心底又升起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心口沉甸甸的。

接下来,他又该怎么办呢?!岑隐到底有何打算?

他越想越是不安,可是俊秀的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只是眼角的余光忍不住暗暗打量着岑隐。

“原来慕二公子也是好茶之人啊。”付思恭扬眉笑道,“我和舍妹在碑林拓了些碑文后,方才也去了玉清泉取泉水,可惜没遇上二公子。”

慕祐昌身子微僵,笑着淡淡道:“那许是错过了。”

付思恭一副惋惜的样子,又道:“这大平寺比之京中大寺虽然名声不显,不过实在是个雅处,今儿时间紧,我只拓印了不到十块碑文,过几天等国子监休沐时,我定要再来……”

皇帝摇了摇折扇,含笑看着付思恭与他身旁的付盈萱,出口赞道:“你们兄妹俩皆是向学之人,不错!不错!”

得了皇帝的夸奖,付思恭眸子更亮,瞥了端木珩一眼,下意识地挺了挺胸。他们付家男儿又怎么会比端木家的差!

“老爷,时候不早了……”这时,岑隐出声提醒道。

皇帝外面看了看天色,道:“先去上个香,再下山吧。”

跟着,众人就随皇帝一起去了大雄宝殿,上了香,也都求了平安符,这才一起离开了大平寺。

住持大师心知这是位不愿摆明身份的贵人,亲自出寺相送,一路与皇帝相谈甚欢。

然而,一行人才刚出了大平寺的正门,正要下山,就听后方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气声。

“住持,不好了!不好……”

一个八九岁的小沙弥脚步匆匆地朝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神色慌张,气喘吁吁,嗓门几乎喊破了音。

一看到这小沙弥慌得好像见了鬼似的样子,皇帝一行人下意识地驻足,循声望去。

小沙弥慌不择路,差点被高高的门槛绊倒,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住持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禀道:“住持,玄……玄信他死了!”

小沙弥面色发白,六神无主,仿佛是三魂七魄被吓掉了一半。

皇帝闻言皱了皱眉,他跟玄信相处虽然短短不过半个多时辰,却对这个年轻的僧人印象不错。

皇帝身后的慕祐昌瞬间脸上血色全无,瞳孔猛缩,端木绯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实在看不出他脸上是伤心多一点,还是惊骇多一点。

住持也是面色一变,也顾不得斥责小沙弥竟然在香客跟前说这个,急忙问道:“寂空,这是怎么回事?”

“玄信从戒台上摔下去了,正好摔在了抱塔松前……”叫寂空的小沙弥说着,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画面,上下牙齿微微打战。

住持肃容对着皇帝单掌施了个佛礼,“慕施主,失礼了,贫僧就先告退了……”

住持也顾不上皇帝的反应,带着那小沙弥寂空匆匆离去了。

皇帝看着住持和寂空的背影面沉如水,眸光微闪,手上的折扇也慢了下来。

关于大平寺的戒台,皇帝也听闻过,这是京中最大的一个戒台,而且这戒台还建在大平山的最高处,可是这好端端的,玄信怎么会从戒台上摔下来呢?!总不至于是被一阵山风刮下来的吧?!

“父亲……”

慕祐昌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想劝皇帝赶紧下山,却听皇帝已经开口吩咐程训离道:“程训离,你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老爷。”程训离抱拳领命,追着住持的方向匆匆地跑远了。

慕祐昌的脸色更难看了,惨白中似乎隐约泛着一种黯淡灰败的青紫,身子几乎要微微颤抖起来,眼角忍不住又朝岑隐的方向望去。

岑隐面不改色,还是如平日里般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云淡风轻的浅笑,再一看,那抹笑容之中又似乎透着一分妖异。

慕祐昌只觉得心跳砰砰砰地回响在耳边,心神不宁。

端木绯不动声色地再次朝慕祐昌看去,微微蹙眉,思绪飞转。

当她听到玄信死了的那一瞬,她心里的第一直觉,就怀疑玄信之死会不会是二皇子杀人灭口……

不但是她,端木纭也同样想到了,悄悄地拉了拉端木绯的小手。姐妹俩手牵着手,飞快地彼此对视了一眼,抿嘴不语。

看皇帝的样子显然是暂时不打算下山了,岑隐便指着大门后的那片白玉兰树提议道:“老爷,不如到玉兰树下小坐片刻如何?”

为了方便香客欣赏那五百年的白玉兰,大平寺特意在玉兰树下摆了几张茶桌,供香客饮茶赏花。

皇帝应了一声,就大步流星地又往回走去,后面的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零零落落地跟了过去。

此刻,阳光还是那般灿烂明亮,那朵朵晶莹的白玉兰也还是那般圣洁美丽。

众人的耳边不由得再次回响起玄信那如丝竹般清雅而空灵的声音——

“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一次的擦肩而过。人这一辈子最多不过短短百年,能看见活了五百岁的白玉兰开花,也不枉此生了!”

他的音容似乎还犹在眼前,可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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