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清国国史院大学士刚林气鼓鼓地带着沙尔虎达进了北陵——他们这一趟本来是去盛京赴任,但过了锦州不远就遇见何洛会,这家伙失魂落魄地说盛京已经失陷,建议他们去辽阳碰碰运气,然后就一溜烟跑了。两人只好转道辽阳,但辽阳更奇葩,城头居然打出三色青龙旗,这到底算哪一头的呀,原先的地方官也不见了,几个管事的满洲老头趾高气扬宣称,辽东只听晋亲王的号令,有什么事请去盛京找晋亲王谈,反正他们不认北京朝廷。

刚林气昏了,一定要找李榆说理,一行人又赶到盛京,常书、布赛正好在城里,命令满洲义勇军缴了他们卫队的械,然后才把他们带到北陵。

“额鲁,太祖、太宗待你不薄,你却擅入辽东、霸占陵寝,好卑鄙无耻!”刚林在北陵门口见到李榆就大吼。

李榆没理刚林,大步走到沙尔哈达面前微笑地说道:“沙尔虎达大哥,二十年没见面,您身体还好吗?”

“在宁古塔落下点小毛病,不过没什么大事,至少还能再干十年。”沙尔虎达是八旗中出名的老实人,一向少言寡语埋头做事,驻守宁古塔、出兵黑龙江的苦差事几乎都落在他头上,苦寒之地呆久了,受不了关内的水土、天气,跟着多铎打到南京便被恩准回京养病,辽东出了事,多尔衮马上把这个老实人打发出关。

从沙尔虎达身后闪出一个英俊青年向李榆行礼道:“额鲁大叔,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巴海呀!”

“我想起来了,你以前经常和博洛一起找哈达里玩,一转眼就长成大人了,”年轻人是沙尔虎达家的老大,这孩子爱读书,对人彬彬有礼,从小就招人喜欢,李榆惊喜地拉住巴海,在自己身上摸了一会儿,转身向莫日格要来一枝千里眼,“巴海,大叔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这支千里眼就算见面礼吧。”

“谢谢大叔!”巴海接过千里眼喜滋滋地揣入怀里,又要向李榆行礼。

李榆摆摆手,转脸冷冰冰地问刚林:“我是太宗皇帝义子,钦封晋亲王,大清基业有我一份,辽东我想来就来,陵寝更应该祭拜,你来干什么?”

刚林心里有气,但不敢向李榆发火,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我奉朝命祭拜先帝,去陵前哭一场总行吧?”

“我已经替你们哭过了、祭过了,你们哭什么,祭什么,先帝死的不明不白,你们不肯追查元凶,先帝死后,你们抛弃祖宗陵寝之地,先帝不受你们这帮不忠之臣的祭。”李榆理直气壮答道,沙尔虎达差点笑出声,多尔衮拼命争夺华夏正朔,却不想被别人抢了大清的正朔,这算什么事呀!

这话好熟呀,好像我对南京明使也说过类似的话,刚林先是一愣,马上叫起来:“马绍愉肯定在大同,你们隐匿大清国逃犯还死不认账。”

“岂止马绍愉,我、布赛还有斋桑古都是大清国的逃犯,你敢把我们怎么样?”常书在一旁大笑起来。

众人进了偏殿,刚林不肯入座,指着常书大声说:“我们两国曾在大同约定互不相犯,你们却出尔反尔挑起战端、荼毒人民,如今又抢了辽东,不怕遭天谴吗?”

“你们关闭鹿泉大市,屠杀我国商人,违约在先,遭天谴的是你们。”

“胡说,明明是你们的奸商咎由自取,我大清惩治不法理所当然。”

布赛不耐烦了,指着刚林恶狠狠地叫道:“你们跟汉人走邪路活该挨打,有本事就打回来!”

“你们,你们好不要脸!”刚林气得浑身发抖。

“你不过是阿达礼郡王的奴才,为求荣华富贵竟然大逆不道出卖主子,你才不要脸!”

刚林被揭了短处恼羞成怒,卷起袖子要与布赛打架,李榆摆摆手,盯着刚林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用不着拉架势吓唬耗子。”

“两国停战,你们退出辽东、我大清正式下诏承认你是晋亲王,山东、南直隶、浙江今后由我们两国共管,老哈河以西也归你们,这总公平吧!”刚林想了一会儿,把临行前多尔衮交代的话吐了出来。

李榆冷笑着摇摇头:“我要你们交出多尔衮,退回辽东实行八旗自治,闯这么大的祸能得个善终,这也很公平吧!”

“额鲁,我要去先帝陵前告你一状,先帝爷,你养了一条恶狼,我大清危矣!”刚林再也忍不住了,嚎哭着向门外跑去。

沙尔虎达一直沉默,这时低声向李榆问道:“你打算把大清国如何?”

“我没想好,大清国的命运还是交给诸申公议吧,”李榆摇着头站起来,挥手大声说道,“诸申勤劳勇敢、坚韧不拔,却总是挨冻受饿,说明我们以前的活法有问题,入关这条路也走不通,那样既丢了辽东老家,最终还会把族人葬送在关内,辽东是我们祖居之地,绝不能放弃,我就不信这片土地养不活二十万诸申。”

“大同的满人商量过了,辽东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不仅能养活诸申还应该越来越富裕,但我们必须变个活法咬牙苦干,靠抢掠维持生计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常书补充道。

“钱不是问题,大同联邦全力支持辽东,这里煤铁、木材、海盐应有尽有,发展工商大有可为,而且还可以兴修水利、改进耕作提高粮食产量……”布赛接着说道。

“你们读书人说的话我听不明白,不过我觉得在理,诸申留在辽东要冻死饿死,入关打仗也要死人,二十多年了,人口还是二十万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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