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胜堡,楚王庄园四周一片肃静,民兵全副武装围住院子,前后门也有巡检严密把守,没有两府一院一法司的公文,任何人不许靠近,各大报馆派来的好几十号采录被拦在外面无事可做,伸长脖子使劲向院里张望——四五天过去了,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真是急死人了!
庄园大堂内,制宪会议主持人李槐侃侃而谈,代表们却不给面子,不时提出异议——这种场面比前些日子斯文多了,至少受邀列席会议的纽霍夫、戈登这样觉得,大野正义,不,现在是李正义,一直埋头记录。
制宪会议自三月下旬开始,吵闹两个多月还是有所收获,尊重多数、保护少数成了一条原则,关外代表同意关内代表拥有参众两院的多数议席,而关内代表也同意增加关外代表的议席以确保他们享有重大事务否决权,但在某些问题上还是针锋相对,迟迟达不成共识。
“情况就是这样,总统不同意称帝,李家人也不愿意凌驾于公民之上,联邦只能选择共和。”李槐最后说道。
“老夫好不容易想通了,宁可李汉民称帝,也要保我华夏衣冠,他不干,天下苍生奈何?南京朝廷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刘宗周伤心地摇头,转身怒喝图鲁拜琥,“都是因为你们逼他称汗,中原若是残破,你们也好不了。”
“他要是肯称汗倒好了,可惜他也不干。”图鲁拜琥苦笑道。
“我想通了,俺答不称汗也好,免得下面又是大小汗满地跑,草原能有今天的局面不易啊,俺答没私心,我也要为联邦出力,调我到归化我就去。”巴图尔也叹口气,时代真的变了,大同读书的儿女不愿意回西域继承家业,他自己也想换种活法,思前想后接受了李榆的建议,与巴图对调接任联邦副总统。
“我们只信得过总统,他不称汗,其他人当总统不给钱怎么办?”部落首领们唉声叹气,李榆不肯称汗,他们也不好意思打出名号,大小汗的破旗搁在家里算了,但联邦补贴的钱粮却不能少。
“你们傻呀,瞧瞧人家衮布,把部众、奴隶都赶出去打工、做生意,又是开铁矿、又是建布厂,什么来钱做什么,仅是从中抽成就够花销了,你们学着点,别总指望补贴过日子。”李建极吐口唾沫说道——喀尔喀的土谢图汗衮布马上脸红了,萨伦诺尔湖大市在他的领地,生意太火搅得部众、奴隶人心大变,他被逼无奈也建厂做生意,还开了家银钞行放贷,这股风逐渐席卷整个喀尔喀,百姓日子越过越好,喀尔喀的贵人却越来越像老板,说出去都丢人。
“可是,我们有自己的习俗呀,再说部众、奴隶跑了怎么办?”部落首领们嘀嘀咕咕不服气。
鲍震皮笑肉不笑说道:“穷得要饭还讲什么习俗,部众、奴隶生老病死都靠你们,能跑到哪去?不要太心黑,他们有钱赚你们才有搞头,把人管死了一个大子也捞不到,我们只救急不救穷,过日子还得靠自己,巴图尔老哥就聪明,别人打仗赔钱他却赚钱,罗刹鬼的钱都可以挣,你们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美什湖大捷之后,西域各部联军趁胜向北扫荡,大批亡命之徒冲着“杀邪令”一颗人头五十两的赏银也如潮水般涌去,罗刹鬼的人头供不应求,被追得鸡飞狗跳,纷纷逃进托木斯克、鄂木斯克两座木堡。协理西域商务的大老王心疼赏钱,脑子一转想出鬼主意,约来罗刹鬼谈话:看到了吧,我们有的是大炮、火铳,攻下木堡易如反掌,不过饿死你们更省事,看在上帝的份上让你们多活几天,你们可以花钱买食物,也可以派人求援,就是不许逃跑。罗刹鬼饿的要死,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换取准噶尔人的天价食物,堡内财物很快消耗一空,他们又派人向周围友军求援,但罗刹国在远东的兵力实在太少,援兵不但解不了围,连自己也被赶进木堡。
罗刹鬼走投无路只好求降。大老王还不答应,反而教他们一条生财之路——使人堕落太容易,何况是一帮重刑犯和死囚,这帮家伙干掉少数坚持原则的军官、牧师,拜大老王为师学会了欺上瞒下、冒领军资,还招来罗刹国奸商贩卖私货,大家气味相投,合伙向罗刹国走私茶叶、烟草、烧酒等货物,生意还越做越大,巴图尔的人已经坐在木堡门口收税了,万里之外的彼得堡还以为远东形势一片大好。
“不要脸,唯利是图、卖国求荣!”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王应熊忍不住骂了一句。
“骂谁呢,王大嘴,卖国也是做官的干的事,还轮不到我们。”鲍震以为在骂他立刻就火了。
“就是嘛,卖国也得让大家得实惠呀,他们倒好,先卖给破落户闯贼,后又卖给骗子多尔衮,等着瞧吧,以后准有好戏看。”孙庭耀又挖苦了一句。
当过朝廷官员的代表与商人代表大吵起来,商人指责官员卖国赔本,官员痛斥商人宣扬卖国有理——跑题的老毛病又犯了,小代王使劲拍打惊堂木,喝住吵闹声后,请大断事刘天任评理。
刘天任是大法司第一契约专家,慢条斯理兜售他的理论:“你们都错了,国以民为本还是以君主为本才是问题的根源,在我看来国家是统治者与国民达成契约而形成的,简单说国家就是契约的产物,这对于以民为本的国家理所当然,而对于以君主为本的国家,只有君主保护臣民并竭力提高福祉,臣民才有义务效忠国家,否则可以另选君主,至于国号、族群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