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沃李家很有钱吗,岂有此理,我军顺天应民讨伐无道,乃礼义之师,大同把我们当什么了!”牛金星对李建泰有戒心,人家是翰林院出身的大学士,万一得到李自成赏识对他可不妙,那个西教传教士也讨厌,整天神神叨叨的,搞得顺军官兵也学他做祈祷,这两人滚蛋最好,不过韩霖太受追捧,他忍不住酸溜溜说了一句。
“请问先生高姓大名,哦,您就是宝丰牛举人啊,失敬,失敬!”韩霖眉头一皱,听巩焴小声介绍后拱手行礼,牛金星有点脸红,人家不屑科举就能成名,自己却只能在宝丰县小圈子里混,人比人羞死人啊,韩霖转头又向众人说道,“大同绝没有蔑视大顺的意思,相反对你们揭竿而起、诛灭暴明大为赞赏,虽然我们两家迫于无奈打过几仗,但打仗归打仗、情义归情义,除了粮食,其他包括战马、军械和布匹都可以卖给你们,总统还托我提醒你们,如果攻京师不利,可以撤回河南,我们绝不阻拦,如果有幸攻破京师,必须迅速占领山海关,提防关外清军进犯,东虏实力太强,你们一开始就要把全部力量压上去,只要固守边墙一个月,我们可以坐下谈援助。”
“大同好计谋啊,打着尊奉明帝的旗号打我们、杀我们,还想骗我们去和东虏血拼,你们就是勾结东虏的北虏,休想踩着我们篡夺天下。”宋献策阴着脸说道。
韩霖冷冷一笑答道:“你们这些年干了什么,所过之处无不糜烂,百姓更加水深火热,不打你们何以安定地方、解救百姓?就比如陕西,你们肆意抓人拷饷,比官府有过之而不及,中等之家也沦为赤贫,而我们进陕西则罢黜一切苛捐杂税,成立议会制订律法、公举官吏,如今百姓当家做主,田赋自收自支,地方事务听从公议,无田穷困者既可做工谋生也可移民授田,包括你们许多人的老家米脂,人人觉得日子有了奔头,你们做得到这些吗?说我们是勾结东虏的北虏,没错我们有汉人、蒙古人、满人、藏人、回回,但所有人都有个共同的族群——联邦公民,这叫‘同族异俗’,你们不懂!大同联邦不是皇统天下,而是一个自由人组成的自由国家,无代表不纳税、无公举不授官,每个公民都能活得有尊严,再没有狗官欺压人民,也再没有百姓被逼造反,其所有权柄来自民意,视民生为第一要务,这样的国家超出你们的想象,对争夺天下没有兴趣。”
大帐内所有人都在思考韩霖的话,过了好一会儿,牛金星鼻子哼了一声说道:“韩雨公,这大概是你从泰西学来的歪理邪说,无天子不能安天下、就是如此,不分尊卑放任百姓自由,岂不天下大乱。”
“大同之世也莫过于此,但那只是圣贤书中所述,我们都没见过,雨公,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冒失了?”宋企郊也摇着头说。
“中国国情不过是奸党独霸权柄或者奴役百姓的借口,真实情况是老百姓懂事理知好歹,能够过好自己的日子,有了皇帝和朝廷反而会出暴政、苛政,也必然会出暴民、刁民,我联邦就是要求索天下大同,为万世开太平,彻底根除治乱循环的顽症。”韩霖义正辞严答道。
帐中文官们议论起来,对韩霖的话褒贬不一,武将们却听得一知半解,围住韩霖不断发问,韩霖解释了大同奉行的“自由、平等、仁爱”——所谓自由就是不受奴役,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所谓平等就是不分贵贱尊卑,谁也不能欺负别人,所谓仁爱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相互友爱、相互帮助。
“听上去挺好,大同真是这样吗?”李过有些怀疑。
“现在还不行,但至少没有贪官污吏,老百姓也有口饭吃,你们可以随时回老家看看,我们保证来去自由。”
刘宗敏拍手说道:“韩先生说的在理,皇帝和朝廷有个屁用,除了伸手要钱要粮,几时管过我们死活,干脆我们也不要皇帝、朝廷算了,老百姓就该自己当家嘛。”
刘宗敏的话引得李过等武将一片叫好,李自成觉得浑身不自在,但面对大名士又怕献丑,转移话题说道:“韩先生说东虏善战,他们比大同军如何?朕兵多将广,似乎也不必太畏惧。”
“人多没有用,两国交兵不比内战,谁的战力、武器、供给更强谁获胜,东虏虎狼之兵也,老实说,我大同军也畏之三分,你们训练不足、粮饷不足,既使抢占了山海关也很难说守得住。”韩霖摇头答道。
兵政府尚书喻上猷上前对李自成说道:“陛下,韩先生精通城圜攻守之术,不如请他多留几日,也好在军中指点些有用的战法。”
“也好,那就有劳韩先生了,”李自成点点头,想到李建泰满口圣人语录,完全做不来实事,那个西教传教士更过分,居然劝他不拜祖宗敬天主,这两个人养着没用,不如送走做个人情,又接着说道,“大顺军乃堂堂的王师,绝非绑票的盗匪,朕不要你的钱,韩先生把人领走吧,李总统与我同是延绥人,如果念及乡梓情分,就请卖些战马、军械给我。”
韩霖只在顺军大营呆了三天,牛金星、宋献策就向李自成告状,韩先生教习战法很用心,将士们确实也受益匪浅,但他一有空就大谈大同联邦的新鲜事,将士们听得神魂颠倒,也张嘴就讲“自由、平等、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