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各地官府接管卫所田、驱逐丰州官吏,屯田百姓仍留原地耕作,并按军屯之法管束。拓养坤对此不屑一顾,针锋相对下令屯田军各千户所加强戒备,凡有官府敢进入营地者一律赶出去。摩擦由此展开,开始还有白显志在两边和稀泥,大同官府也不想撕破脸,双方只动口不动手,但随着白显志回归化,以及夏收结束,情况终于恶化——卢象升对大同官府敷衍了事大为震怒,调动官军征收夏粮,铁了心要制服这帮刁民,拓养坤也不示弱,不但邀来大同民军做帮手,宣德卫守备李万庆也跑来打气,两个前反贼放出狠话要给官府点颜色看。

上面有人撑腰,下面就有人敢惹事,白登山有一个屯田军千户所,在总督大人眼皮底下还敢嚣张,不但殴打征粮官兵,还扬言他们的地是关外李大帅的地,人也是李大帅的人,要交税只能向李大帅交,朝廷的税赋和他们无关。卢象升忍无可忍,立即派出官军弹压,这些刁民也不示弱,男女老少好几千人持械对抗,一场乱战之后,官军当场格杀百余人,占领了五六个流民村落——双方撕破脸,三四万流民涌到阳和城下讨公道,威胁官府交出凶手、赔偿损失,官军在城上不断大喊“总督大人有令,城下百姓若自行散去既往不咎,敢持械对抗者以作乱反贼论”,流民反而闹得更凶,一个穷酸书生模样的人像是领头的,竟敢叫嚣要把宣大总督抓到归化打官司。

手持棍棒、锄头甚至刀矛来讨公道,分明是向官府挑战,如此无法无天的刁民实属罕见,看来不杀人是不行了——卢象升观察一会后下了决心,全身披挂整齐上了马,带领督标骑兵和自己训练的五千官军出城清剿,对付作乱百姓他还是有经验的,只要杀了其中闹得最凶的头目,其他人就会服服帖帖,如果再给他们些好处,马上就会跪下感谢青天大老爷的大恩大德。

官军在城外迅速列好队形,一轮三眼铳齐射后,大吼着“归顺朝廷,饶尔不死”整齐推进,老百姓没见过这阵势,吓得扭头就跑,棍棒、锄头扔的满地都是,刚才闹得最凶的家伙,包括那个穷酸书生也混进人群中不见了踪影。卢象升下令督标骑兵两翼包抄,步兵加快速度追击,官军追得造反流民满地跑是常有的事,关键是要把领头闹事的人抓住,不过官军很快就被迫停下来——前方突然出现几个整齐的步兵方阵,放老百姓从大阵间隙通过之后迅速合拢,像一堵墙挡住官军的去路,与此同时两翼包抄的督标骑兵也被对方密集的箭雨拦截。

卢象升闻讯后急忙上前观望,对方大约有三四千人,没有打出旗号,但整容严阵、武器精良,显然不是普通老百姓,也不大可能是流民自己练出来的兵,难道是大同民军?那支乡兵武装他看见过,一度还想将其编入明军,但大同士绅咬死说这是维持地方的家丁、佃户,然后这支队伍就消失啦,以后偶尔出现一下也会马上消声灭迹。眼前这支队伍不仅有大队骑兵,盔甲、武器似乎也不弱于官军,乡兵绝不会有这般阔气,莫非是归化军造反入关了?卢象升吓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庆幸没有大意,带出城的官军兵强马壮,打胜这一仗还是有把握的。他挥手下令把三眼铳都调到前面,边打边推进,流贼最怕这一招,对付没见识的北虏也一定不会错。

然而卢象升很快被浇了一头冷水,对方大阵两侧突然出现十几门火炮,官军还没作出反应先挨了一轮齐射,炮子呼啸着斜切入官军的队列,掠过之处血光飞溅、哭嚎不绝,紧接着对方的号声响起,三千人的大阵携带火炮一起整体向前徐徐推进,中间还伴随着一轮接着一轮的火铳齐射——对方的士兵手里拿着的居然是鸟铳,这种火铳价格昂贵,还经常炸膛,官军用不起也不敢用,对方却至少有一千杆,排着横队轮流射击,把前面的施放三眼铳的官军不断打倒在地,官军一下子懵了,不由自主地乱起来。这时,两翼的督标骑兵也打出了求援旗号,对方的骑兵出动了,不仅人多势众,而且马好骑射好,手里还有短铳,督标骑兵遭到密集的箭雨、铳子打击,手里的三眼铳射程却够不着对方,几乎无还手之力就被一片片射杀,活着人想冲上去肉搏又无法接近对方,已被分隔包围覆灭在即。

卢象升惊呆了,果然是关外北虏,否则不会有如此强悍的骑兵,但他们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精良火器,而且使用的又如此娴熟,一定是归化总兵带领精锐打进关了,这个反贼真狠,一出手就包围了督标骑兵,这六百多人中的大部分是在河南、湖广剿过流贼的老兵,实在是丢不起啊。这种时候绝不能退,一退就是兵败如山倒,必须奋勇向前才有一线希望,卢象升亲自上阵,连斩数名逃卒稳住阵脚,命令官军扑上去展开肉搏。

远处一个山坡上,前敌指挥官孙庭耀望着官军黑压压扑过来有些手足无措,打仗不好玩,可孙大老板就好这一口,逮到个机会一定要露一手,别人也只好给他个面子,结果一副好牌让他玩得不伦不类,惹得拓养坤、李万庆不住地冷言冷语,他的同伙周愕、杨庭芳也有些不满——这次有白显志帮忙,商军从蛮汉山军库里得到不少军械,甚至把十几尊行营炮和上千杆马步铳也借来了,可以说武装到了牙齿,一千多商军骑兵,加上李万庆也带来的宣德卫守备兵和大同民军,足有四千多装备精良的士卒,仗打到现在还吃不掉六千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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