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十二月中,归化,大统领府召开了今年最后一次议政官会议,丰州大统领府、各司局、各府卫有议政资格的官员、军中高级将领、以及各位参议,能来的几乎都来了——这一年情况如何,大家都想听听。

巡抚刘之纶也来了,很不满地瞟了一眼当中空着的座椅,那张椅子只属于李榆,他来不来都得留着,其他三巨头鄂尔泰、李槐、李富贵和刘兴祚、巴图两位副统领只能享受在李榆左右并排而坐的待遇,当然现在还得加上他刘之纶。

“李汉民怎么还不回来?打算在察罕脑儿卫呆一辈子吗?”刘之纶板着脸问道。

“河套出现新情况,虎墩兔憨与nx总兵马世龙连战不利,逃往gs镇边外,据提塘司报告,喀尔喀的绰克图台吉携四万之众正赶去与他会合,大统领和巴图副统领为以防万一都留在神水滩。”察罕脑儿卫指挥使杜宏泰答道。

“插汉不过是乌合之众,连马世龙都打不过,有什么可怕的?他还是躲着不想见我!”刘之纶有些恼火。

杜宏泰很尴尬,李榆没回来确实是因为怕见刘之纶,鄂尔泰替他解围:“刘大人不必多心,察哈尔汗与绰克图台吉都是信喇嘛红教的,他们凑到一块有十万之众,难保不会打我们的主意,汉民确实应该防他一手,绰尔济喇嘛也动身去鄂尔多斯了。”

刘之纶不做声了,喇嘛红教与丰州信奉的喇嘛黄教是死敌,这个他清楚,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则稀里糊涂,这地方太复杂了,谁在这儿做官都像坐在火药桶上。

会议开始了,像以往那样,照例由总理政务李槐主持,还是先讲解丰州内外的形势变化。

今年难得没有大灾、战乱——与察哈尔那一仗被忽略不计,丰州最主要的粮、铁、牲畜增长喜人,产粮超过八十万石,生铁超过五十万斤,战马达到八万匹,其他牲畜五十万头,丰州对其他资源实行无为而治,准许私人自由经营,盐、碱、铜、铅、煤、硫、硝等采掘发展迅速,甚至还从铜铅矿中取银三千余两,总之今年的情况远远好过去年。但另一方面,丰州人口增长过快,已达到三十万,这还不包括旧上都城一带的察哈尔人,按人均三石粮的最低标准计算,丰州每年至少要输入二十万石粮食补缺口,而布匹、茶叶则完全依赖明国,这都须要花费白银啊——丰州这些年拼命做生意赚钱,同时也吸引明国商人输入白银,但银子进来得快流出得更快,银库里的存银仅有三十万两,依赖这点白银储备同时支撑银钞信用以及应付贸易结算十分危险,丰州依然处于险境,稍有不慎就可能全面崩溃。

外部形势继续恶化,明国虽然年初平息了sd兵变,但中原地区却发生突变,西北流寇祸乱sx后,今年十一月巧施诈降计诱使官军松懈,从黄河渑池段踏冰进入hnhn乱则天下乱,而天下乱丰州也难独存,丰州应该做好应付突变的准备。辽东方面,金军七月攻克旅顺,大明失去了在辽东土地上的最后立足点,东江镇再也无力牵制金军,只能靠困守几个孤岛苟且求存,八月金军再次掳掠山海关外,关宁守军避而不战,任由金军收割城外庄稼,每年六百余万两辽饷打造的关宁锦防线几乎成了个笑柄,除了等死看不出还有存在的意义,金国牢牢把握住战略主动权,不排除其再次西侵的可能。

李槐最后挥舞着拳头说道:“诸位,外部形势的变化把我们辛苦一年的成就化为乌有,生存还是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明年怎么样还不好说,但绝对不会像今年这样幸运了,我丰州军民必须振作精神,准备迎接任何挑战。”

“愿为丰州效力”金声和丰州官员们一起挥起了拳头高呼,刘之纶却脸色苍白——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在京师可以视而不见,在这里必须接受挑战,否则就是死路一条,但丰州如何从二十万人口飙升到三十万?

刘之纶定了定神,双眼盯住了马士英,这家伙最无耻,谁的官都敢做,丰州新设立庶政司,请他去当知事,他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干起活来比谁都卖力,以前也没听说他有这么好的人品啊。

“马士英,本官问你,归化镇如何有如此多的人口,是不是有人入关裹挟百姓?你如实答来。”刘之纶摆起架子质问道。

“屁个裹挟人口,出关的老百姓赶都赶不走。”马士英在关外呆久了也学会说粗话,这位巡抚大人总把他当戍遣犯官看,他用不着客气,扳着指头给刘之纶算账——归顺的鄂尔多斯人前后有近四万人,出关的大同官军及家眷有一万多人,商人带出关的农夫、工匠连同他们的家小又有一万多人,这就有六万人了,丰州的sx人、sx人多,站住脚就招来一帮亲戚、同乡,尤其是这里男多女少,关内闹饥荒几斗米就可以买个黄花大闺女,娶不到老婆的人干脆托人到关内买老婆,现在都有专做这行生意的人口贩子了,而且往往女的前脚来,后脚就跟来一大家子,这些黑人黑户一直被各卫所瞒报或少报,怎么说也有三四万人,他们来了打死也不走,我还不知道如何处置这些人呢。

“把人贩子抓起来,重重惩处!”刘之纶气得站起来大吼。

大法司断事白玉柱使劲摆手说道:“没有用,我们抓也抓了,打也打了,有些还被罚做苦力,可还是屡禁不绝,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乡亲们也为人贩子说好话,我们不能总做恶人吧,还不是朝廷混账,要是有碗饭吃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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