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音图喝得高兴话也就多了,打着饱嗝说:“过去我们草原上的人都说你们明军杀人不眨眼、专门做坏事,可处久了才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大家都是好兄弟!。”
老白年纪大经历多,马上说出一番道理:“你们这样说我们,我们其实也这样说你们,都是那些狗屁当官的、还有那些吃饱了撑的文人胡说八道,这帮家伙不懂打仗是怎么回事,也从来不会上战场,但就是他们喜欢喊打喊杀,其实当兵的、当老百姓的都一样,鬼才成天想着打仗杀人!”
老白的话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成,连一向对明国有敌意的赵吉也觉得老白的话有水平,于是大家又把老白按倒灌酒。
李榆和赵吉满身酒气回到大统领府时,李富贵已经回大营了,正和鄂尔泰、马奇一起商量事情,李榆有点害怕,不过李富贵、鄂尔泰似乎并不在意,李富贵声音低沉地说道:“我和老马、老范他们下去走了一趟,情况并不好,有些事情该考虑了,你回去睡一觉吧,我们明天再说。”
李富贵说完就招呼鄂尔泰、马奇走了,李榆和赵吉对视一眼,有点摸不着头脑。
第二天一大早,李榆、赵吉和那木儿,再加上个当尾巴的巴图早早到了大统领府大堂,很快李富贵和鄂尔泰带着范永斗、范二喜,商市司的马奇带着毕力格、方咨昆就来了。
李富贵简单介绍了各千户所的情况,丰州十二个千户所,目前有四万二千余人口,男丁一万三千余人,人口有所增加,但家底薄得可怜,除了四千多匹战马外,其他牲口只有不到七千只,而种田的男丁只有四千人,明年最多种十万亩地,按今年的收成也就是收六万石粮。
李富贵沮丧地说:“我们可以再多种些土豆、玉蜀黍,但无论如何不够吃,牲口也严重不足,另外我们还必须保持一定的武力,这更要花钱,我和老马、老范商量了一下,我们想生存下去,必须借力。”
鄂尔泰点头道:“这个道理我们都明白,我们死抱着明国的大腿不放,也就是想借明国之力生存下去。”
“这远远不够,明国始终视我们为蛮夷,他们会给我们一些援助好让我们还有人活着牵制察哈尔,他们更担心养虎成患,所以还会千方百计限制我们发展,而且这点援助也快指望不上了,明国快走不动了!”李富贵手指上天,加重语气大声说道,“辽事久拖不决、耗废钱粮惊人,西北连年大旱、已成民变蔓延,七月浙江海溢、漂没百姓数万,九月京师地震、伤毁百姓财物无算,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大明这个祸害天下两百多年的狗屁朝廷已经天怒人怨、气数将尽了。”
李富贵的话震惊了所有的人,在丰州人眼里明国始终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庞然大物,是永远不会倒下的,这个李富贵居然说大明气数已尽,李榆有点不高兴了,真不明白李富贵跟明国到底有多大的仇恨,好像提到明国他就咬牙切齿,李榆警告道:“老李,明国死活我不在乎,但我绝不会造反。”
“我们当然不会造反,造反就是找死,但明国没落则乱世来临,我们必须考虑我们的生存之路了,李念丰,把你想得如何借力之法都说出来吧。”鄂尔泰满脸忧愁说道。
“所谓借力即是内借丰州之地力,外借明国之民力,”李富贵的话除了跟他沟通过的鄂尔泰,其他人听着糊里糊涂,都睁大眼睛看着他,李富贵不禁有些得意,站起身在大堂中间踱着步大声说起来,“我丰州乃苦寒之地,农耕亩产过低,养人有限,而畜牧又极易受天灾影响,难以稳定,所以无论农耕、畜牧都无力支撑丰州的发展,但我丰州有的是咸水海子可以煮盐,有的是铁、煤矿藏可以制铁,我丰州也是联接明国通往喀尔喀、西蒙古以及辽东的商道,我丰州既有盐铁之利又有商路之便,则工商之势尽得,明国张太岳公曾言‘商不得通有无以利农,则农病;农不得力本穑以资商,则商病,故商农之势,常若权衡’,所以丰州应以农牧工商并重,厚农牧以资工商,厚工商以利农牧,此即借丰州之地力也,至于如何借明国之民力,范先生有些想法,就请他讲一讲吧。”
李榆、赵吉被李富贵讲得云里雾里,幸好有个巴图悄声给他们解释,不过李富贵说的张太岳公是谁就不知道了,赵吉还小声建议是不是该找张老先生当面请教,鄂尔泰恶狠狠瞪了他们几个一眼,低声道:“别找了,是万历年间明国的首辅张居正,早就死了。”
“丰州有工商之势,但无工商之实,说句难听的话,你们连口铁锅都铸不出来,所以要发挥工商之势就必须借助外力,也就是我们这些愿意帮助你们的好心人,我老范在张家口一带可是响当当的人,最为乐善好施,看到你们的日子难过,我真的心疼啊!没说的,我帮定你们了,你们缺钱我借给你们钱,你们没工匠我帮你们找工匠。”范永斗站起身朝众人拱拱手侃侃而谈,老范是生意人一口的大白话,李榆、赵吉一听就懂,不过听得大家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