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立言只能无数次地说着对不起,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一切都是自己惹出来的祸端,如今却要杨敏承担可能身败名裂的压力,自己简直罪该万死。
他只能安慰着杨敏:“不用怕。内藤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不是个鲁莽之人。若是把我们的关系曝光,对他并没有好处,相反倒是和我们成了死敌。所以这件武器只会成为他敲诈的工具,绝不会真的把它公之于众。”
“他不会,可不代表别人不会。我承认我很害怕,我不是怕死或是坏了名声,我是怕一旦揭开,便不能和你像这样厮守。我在她们面前,必须装作从容镇定,否则就让她们看笑话了。可是我心里真的怕,怕的要命。”
杨敏边说,边在宁立言身上用力捶打着,宁立言只能默默承受,顺带把杨敏抱的更紧。活该!一切都是自己活该!直到杨敏打累了,又抚着宁立言的身体痛哭,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从嫁入宁家的那一天,她便是个完美的贵妇人,一言一行,都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只有在宁立言面前,她才能做回自己,才能这般肆无忌惮乃至可以任性使气。
等到次日清晨,宁立言被杨敏推醒时,见她脸上的泪痕尤在,但神情已经完全改变。那个彷徨怯懦紧张的杨敏消失了,往日里雍容华贵处事得体的贵妇,重又回归。
看着她容光焕发的样子,宁立言有些发愣。反倒是杨敏在他鼻子上一刮,笑道:“看什么呢?天天看还看不厌啊?”
“姐,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跟昨天晚上,好像是两个人。”
“打了你这个罪魁祸首,姐心里自然就舒服了。”杨敏居然主动开起了玩笑,随后才微笑道:“姐知道如今不是争风吃醋发脾气的时侯,可是心理里又难过,就只能对你发火,谁让你是我最亲近之人?活该受着吧。火气发过了,自然就没事了,不会闹起来没完没了。你也不要只考虑我而荒废了正事,要是那样,姐岂不是成了祸国殃民的褒姒、妲己?赶快下楼吃早饭,然后用你的手段去搅日本人的局,给他们点厉害尝尝。即便他们真的狗急跳墙,把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我也不在乎。三弟为了跟他们作对,从一开始就担上个汉奸名号,姐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别害怕,放开手脚跟他们较量。晚上回来,姐给你包三鲜馅的饺子吃。虽说姐做饭的手艺比不得乔小姐家那位大厨,但是有一样本事肯定比她强,我知道你口味,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欢喜。”
等到别克车出发,韩大姐问道:“小敏,你今个还去不去药行?”
“当然要去。若是不去,不是被日本人小看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敢把我怎么着!”
杨敏抓起手袋,向外面走去,武云珠她们便也随着出门,韩大姐看着杨敏的背影微微摇头:“怪不得这两人是一对,性子真是太像了。”
白天的风比晚上还大,风透过别克的车玻璃,直接抽到宁立言身上。但是他脑海里满是杨敏的笑容和言语,整个人就像泡在温泉里,连这西北风都感觉不到冷。
车直接开到了乡谊俱乐部,将钥匙丢给门口的天竺警卫,自己便往里走。昨天他去找了罗伊,约定了这场会面。
乡谊俱乐部包厢内,一个谢顶的中年人坐在那。房间里没有扮做兔子的女服务员,也没有美酒佳肴,只放着一壶锡兰红茶。伯纳德五官严肃刻板,面部肌肉仿佛坏死了一般不会动,看面貌眼神,十足就是个乡村教会学校的校长。一丝不苟刻板无趣。
等到宁立言进来,伯纳德示意他在对面坐下,随后拿出怀表看了看:“十五分钟以后我还有个重要会议,所以请你抓紧时间。另外,我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我们的朋友查理在回国途中不幸感染疟疾,在印度去世。我在伦敦听到了一些传言,查理的私人财产一直由你为他打理,请问这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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