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以为,此战,吾军能胜乎?”
郭嘉抬头看了一眼曹操,“敢问主公,吾军还有多少余粮?”
曹操陷入了沉默,“或可供五万精锐一二月之粮。”
郭嘉叹了口气,“今刘备、孙权羽翼已成,主公原本占据中原数州之地,据天时、地利,如今击败袁绍,又得人和,若非此三路大军来袭,主公当可顺势晋位称王,率军收复司隶之地,观北地袁氏内斗,而一统河北四州之地,到时,必可胜那刘奇一筹。”
曹操眼中掠过几分隐晦,“可惜时不待吾,那徐元直、周公瑾皆当世之奇才,焉能坐视吾纳袁绍之地尔。”
“主公,三家合兵一处,吾方才心中默算,刘备军得刘琮之助,可调三四万之兵,孙权得关中各路诸侯之助,亦有三四万之兵,算上江东七八万之卒,吾军兵力、粮草都难以支撑,此刻境遇,当比昔日吕布夺兖州更为危急。”
曹操面上露出几分追忆,昔日被陈宫等人将兖州献给吕布,他被吕布杀得丢盔卸甲,险些因此渡河北投袁绍,寄人篱下,苟且偷生,如今想来,却比他昔日刺杀董卓不果后,孤身返回陈留更为凄苦。
“依奉孝之见,当如何?”
郭嘉看了一眼一脸虚心求教的曹操,闭上双眼,“主公,文若应当来信了罢。”
曹操微微颔首,“却有书信一封。”
“他欲如何?”郭嘉继续追问道。
曹操沉默顷刻,看了一眼左右,门边的许褚立即掩上房门,于门外把守。
“文若乃忠汉室之臣,却欲将那天子与一干旧臣……”
“舍天子与许昌?”郭嘉将双眼睁开一条缝,气若游丝地笑道。
曹操微微颔首,“却是如此。”
郭嘉陷入了沉默,他心知曹操必不愿如此,昔日向他进言,逢迎天子者,是荀彧,如今让他舍天子之人,亦是荀彧。
自家主公,已经吃到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甜头,此刻还指望着大胜袁绍之后加官进爵,以彰显他的雄图霸业,焉能丢掉天子这个香饽饽。
“主公,那三路诸侯,便是打得北伐叛逆,清除国贼,迎回天子的旗号。”
说着,郭嘉目光一抬,和曹操对视,“昔日董卓得李儒之际,焚烧洛阳以退诸侯。”
曹操心中仍有犹豫,“后来董卓却死于长安。”
“那是因为王允毒计,董卓未曾提防吕布之过,主公非董卓,身侧有许褚这等猛将相伴,亦无人可伤主公,倘若当真还有王允之辈,亦当在那许昌城内。”
郭嘉一手捂着胸口,努力平息自己的语气,“主公,那董卓虽是死了,可汉室天下,也因他而乱,群雄征伐,亦因背盟而始。今日吾等处境,与那董卓相仿,若要退三路之兵,必当舍弃天子。”
“孙权与刘奇有杀兄夺土之仇,此仇不共戴天,但他孙权与刘奇的领地互不接壤,此二人都觊觎吾中原之地,焉能因此退去?”曹操猛地站起身来,吹胡子瞪眼,一手指着南方,“还有那刘玄德,那大耳贼,吾对他那般信重,他却起兵反吾,此人如今已成吾心腹大患,他进兵颍川,想要作甚?为的便是攻下许昌,毁吾家宅,掳吾妻眷,迎回天子,做那天下人敬仰的汉室忠臣。”
说着,曹操猛地转动身子,“呸,他刘玄德也配。”
“袁绍已败,无五年之功,必无与吾一战之力,不足为惧。”曹操平复自己情绪,在堂内走动,“刘奇乃吾心腹大敌,但此刻交州、荆州之地刚入他手,需调动大量兵马镇守,他亦守各处,舍小利而予之,足矣。”
“那孙权,继承父兄之志,与马腾、韩遂之辈虚与委蛇,却不想想,那等西凉野蛮之辈,焉能与吾等汉人一般,和平相处?今日他关东十路兵马得长安,明日他们若觊觎弘农,觊觎上党、河内,他孙权给是不给?”
“钟繇之难,吾心悲痛,他马腾、韩遂弃盟,他日吾必讨之,亲手擒杀此耳贼,以泄心头之恨。但如今,还需天子下诏,擢马腾为司隶校尉,韩遂为西凉刺史,晓以利害,命其掣肘孙权,再有仲德一路兵马镇守,足矣。”
说着,曹操脸上浮现几分讥笑,“他刘奇修复秣陵之龙脉,修建天子别宫,却是坐给天下人看的,他如今坐拥四州之地,兵强马壮,无须天子许以官爵,受吾等掣肘。刘备这厮,却是在许昌之时,便与天子有所勾结,此番势必将夺吾许昌,迎回天子,毁吾基业。”
“主公之意,当如何?”郭嘉有气无力地问道。
“自是起各路兵马,一二月之内,与刘备这厮决一死战,此战若胜,便将天子、许昌、颍川、之地一并给他刘备便是,奉孝莫非当真以为,刘奇小儿还放任刘备这厮起势?”
郭嘉双眼一眯,“昔日刘备颠沛流离之际,刘奇对他多有援助,如今荆州之战,亦由此告终,可刘备遣关羽联合刘琮,横插一脚,夺走荆州之事,刘奇对其必生间隙,若他再迎回天子,必将获得加封,到时即便官位不在刘奇之上,亦可与其并肩,江东帐下,文武皆当世一流,俱是心高气傲之辈,焉能服之?如此,二刘之战当启矣。”
曹操欣慰地看了一眼郭嘉,“奉孝啊,吾欲割琅琊与袁谭,与其联手,汝意下如何?”
郭嘉双眼一眯,“主公可是已得北地密报?”
曹操微微颔首,“那袁本初剿灭一处叛逆便已是卧榻在床,府中大小事宜大多让其三子袁尚经手,此子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