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县县衙
“嗖”
“啪”
“嗖”
“啪”
黄忠连续开弓,张弓搭箭,几乎一气呵成,他几乎不用瞄准,便可射中数十步外的靶心。
蒋昕候在一侧,有心相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公玮,子时一过,吾便会率军劫营。”
蒋昕微微一愣,猛地抬起头来,“将军,汝可知城外敌军有意以细作挟持令嫒,便是为了逼迫将军出城营救。”
他郑重其事地朝着黄忠拱手一辑,“将军系全城军民之安危,此去旦有闪失,仅凭吾一人之力,定难守城,若将军今夜必取,还请带上备下吧。”
黄忠欣慰地看了他一眼,放下长弓。
“公玮之忠义,吾早已知晓,但舞蝶是吾独女,吾必会前去相救,城外那位吴侯,定然也料定如此。”
黄忠将长弓高悬,摇动古井上的架着的轱辘手柄,打上半桶水,拎在手里,直接就脱下了身上的长衫,赤着上身,将冰凉刺骨的半桶水浇在了上半身。
黄忠长嘶一声,双眼澄然发亮。
“公玮,以汝之才,若能将此城献于吴侯,日后必有飞黄腾达之机。”黄忠从木架上取了一张布帛擦拭着上半身,背对着蒋昕说道。
“将军箭术无双,方才,与敌将甘宁鏖战之时,大可佯败射之,必可将其射杀,为何……”
蒋昕看到了黄忠略微停顿的背影,哑然失笑,“将军是有意放那甘宁一马,不愿与江东军……”
“放肆”,黄忠转身瞪了他一眼,又回过头,背对着他说道:“公玮,吾劫营之后,敌军必来攻城,到时,汝便降了江东罢,便县四面为敌,南下之路已绝,若不降,唯有为吾殉葬尔。”
“将军为何不降?”蒋昕沉默少歇,朝着黄忠叹气道。
“吾为汉臣,刘奇于江东修复龙脉,兴建皇城,率军南征北战,欲以扬州淮南之地,吞荆州、交州之土,狼子野心,天下人皆知,吾岂能降?”
“将军可降,此番江东细作劫走令嫒,便是吴侯设下的请君入瓮之际,若不出吾之所料,怕是吴侯此刻,正在大营中设下埋伏,恭候将军大驾光临。”
黄忠背对着蒋昕,脸上露出几分苦笑,不过一开口,声音仍旧那么顽固不化,“那又如何?便是他刘奇早有准备,本将军亦可从他大营中杀他个来回。”
“将军,江东吴侯,素有仁义待人,知人善用之名,那秣陵城中四方馆,广纳南北隽才,江东七郡之地,无论郡县,皆有学识长者于官学授课,他既是绑得令嫒前去,定然也不会有损自己声名,对令嫒肆意妄为。”
黄忠陷入了沉默,不多时,又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此人喜他人妇,徐州之战后,吕布妻眷俱是落入他刘奇之后,被其纳入后宅,以弱冠之龄,于家宅之中养娇妻美妾数房,此人必是好色之徒……”说到这里,黄忠叹了口气,“昔日吕布之女为潘璋所掳,想来,必定是名节有失,方才被迫以诸侯之女嫁与刘奇为侧室……”
蒋昕满脸苦涩,心中恍然大悟,原来,黄忠是担忧黄舞蝶惨遭刘奇毒手。
子时刚过,黄忠便带着一千精兵,马摘铃,人衔枚,借着夜色的掩护,从南门而出,朝着城外江东军大营摸去。
立于城头之上,蒋昕一脸忧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当他回头看去,人影晃动,不多时,自家驻守在城头上的军士,已经被十几张短弩放倒,便是没死的,也被人在心窝子上补了一刀。
他喉咙一动,双手高举,再也不敢高喊出声。
“唰”银白的刀光架到他的脖颈上,一名穿着黑布衣裳的男子蒙着脸,冷峻地看着他。
“汝是何人?”
“便县令蒋昕。”蒋昕坦然答道。
“哟,还捞到一条大鱼,带走。”
“喏。”
西城门,也就这么失守了。
蒋昕被人绑住之后,嘴里被塞了一只足衣,熏得他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他站直身子,努力眺望着城外的江东军大营,果然,此刻已经火光冲天。
喊杀声,大多集中在营门附近,他看到了手持火把的大队江东军军士,推着行进的木牛流马,以上面的尖刺为阵,从四面八方合围黄忠所部。
“此物在平地之上,行动竟是如此便利,白日里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未曾想,江东大营中,此物竟是足有一两千架之多……”蒋昕心里苦涩,他看到城外大营处的喊杀声已经渐渐休止,他担忧黄忠,却只能被两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按住,看着城门大开,大队的江东步卒杀入城内,占领便县。
——
与此同时,江东军大营。
黄忠身侧仅剩二百余人,而包围他的兵将足有五六千之众,他厮杀了一阵,浑身已是有些酸软无力,毕竟他不负壮年,而且白日里和甘宁连续鏖战了两场,此刻,便是有强弓置于马上,他也开不了几十弓。
“黄老将军,汝已深陷重围,倘若不降,便休怪本侯无礼了。”刘奇在一众刀盾兵的护持之下,缓缓靠近,刘奇凝视着战马之上的黄忠,若非他身前有着甘宁、彭虎等将,他必会忧心。
黄忠冷眼凝视着刘奇,“吾女何在?”
“令嫒尚在吾中军大帐中,好吃好喝相待,绝无半分无礼,方才本侯置于城中兵卒多有冒犯,将令嫒带来,不告而请之处,还请将军莫怪。”
黄忠环视一眼四周,他此刻被一种奇怪地战车包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