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正月十五,喜蛛回到了钟馗的大本营。本来他应该早两日就到的,可是他在担心自己身后会有双王的探子尾随。沿途刻意绕了两圈,直到确认身后并没有细作跟踪这才返回了大营。他坚信双王不是不想剿灭鬼王,而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确切的所在罢了。他可不会因为双王这次放了他就心存感激,更不会稀里糊涂的被人跟去钟馗的大本营。
“喜蛛,可无恙?”进了大营,经通禀之后钟馗亲自迎出了帐外。伸手拍了拍喜蛛的双肩,钟馗温言问他道。多年出生入死的老弟兄了,已经折了一个富曲,钟馗不想再折了喜蛛。
“大王...喜蛛,无恙!”喜蛛闻言,一撩袍服单膝跪倒抱拳涕零道。
“无恙便好,无恙便好。来,进账说话。”钟馗伸手扶起喜蛛,然后轻扶着他的独臂将他往大帐内引去。
“通知神荼郁垒将军,还有军师含烟前来大帐。就说喜蛛将军,安然回来了。今晚营内解除酒禁,大家痛饮一番。”喜蛛回来了,这让钟馗一直以来有些抑郁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将喜蛛引到位置上坐下,钟馗对帐外侍卫们高声道。
“喏!”帐外侍卫闻言分出几个人,匆忙飞奔至东南西三个方向而去。钟馗很会挑地方扎营,他所在的大营背靠群山,算是有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而大营前方和左右两侧,则是被神荼,郁垒,还有喜蛛的军营团团护住。这段日子喜蛛不在,才由军师含烟暂代了将军之位,替他把守西营。而把守东营的是郁垒,南营守将则是神荼。如今喜蛛回来了,含烟也可以回到大营,随时帮钟馗参赞军事。
“老喜...”少时,神荼和郁垒将防务交给副将打理之后双双来到了大营。一见喜蛛,他们便上前拱手打起了招呼。多少年血里火里过来的弟兄,能够活着回来,就是喜事一桩。
“有劳哥哥们操心了。”喜蛛上前抬手在二人胳膊上各拍了一记道。神荼和郁垒看了看喜蛛断掉的那条胳膊,眼神中先是一阵黯然,继而又散发出一股子狠厉。
“听闻喜蛛将军平安归来,真是可喜可贺。”几人吃过一盏茶,又闲聊了片刻,含烟这才姗姗来迟。进门先跟钟馗请了安,然后才转身对喜蛛一拱手笑道。
“有劳军师记挂,败军之将,实在无颜面对诸位。”喜蛛起身对含烟微一躬身道。他是武人,却又比神荼他们要多长了点脑子。含烟对他们几个素来就是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他心里头明白,含烟自视甚高,从来都是不把他们太当回事的。可以说在整个大营,含烟除了钟馗之外,把他们谁都不放在眼里。
“大家都坐,孤已经吩咐伙房今日大摆筵席。三军解禁,不醉不归。”钟馗将这些事情都看着眼里,心里轻叹一声,然后开口对众人说道。假如自己事成,这些人将来都是要出将入相的。眼下这已经是有将相不和的苗头了,这对自己来说,是一大忌啊。钟馗嘴里跟众人谈笑着,心头却是有些担忧。
“大王不可!”含烟闻言慌忙一拱手道。
“喜蛛将军归来理应庆贺一番,可那只能限于帐中诸位。下边的军士,则不能醉酒。喜蛛将军一路行来,谁也不知道那双王会不会派遣细作尾随其后。若是全军皆醉,敌军星夜来袭,我等又拿什么相抗?”含烟手里轻摇羽扇,口中长声说道。
“只是孤已经下令全军,今夜破禁了。此时怕是三军将士都已经知道,常言说君无戏言,孤不想做那言而无信之人。”钟馗闻言有些为难的对含烟说道。大营地处偏僻,背靠群山,毗邻河流。四周遍撒斥候游弋,钟馗觉得只是一晚,应该不会那么巧就出了事情。
“大王三思,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不能赌,我们也输不起。若是大王不好开口,此等恶人便叫臣来做就是。少时我就将大王的军令做个补充,三军肉食管饱,但是酒禁只对主将解放。今夜营防,由各营副将全权接手。”含烟感受到来自于身后的三道不善的目光,依然对钟馗谏言道。
“这个...”钟馗抬手轻抚短须犹豫了起来。
“莫非军师以为一顿酒水,就能让大王的伟业付之东流不成?别忘了,来前我等可是往百里之外遍撒斥候暗哨。一有风吹草动,我等瞬息之间便能得到回报。若有敌情,我等顷刻便能运功将酒气逼出上马迎敌。”神荼率先按捺不住,起身按剑冷笑着对含烟说道。
“几位将军自是神通广大,可是那些普通的士卒呢?他们可没有将军这般好的本领。彼时若是有事,全军皆醉,莫非将军以为凭一己之力便能抵挡住双王的大军么?”含烟眼中冷芒一闪,回身对神荼微一拱手道。
“几位爱卿住嘴,此事都是孤考虑不周。这样,就依军师所言,孤再发一道军令便是。过了今日,孤会巡营。巡到了哪个的地盘上,哪个就要跟将士们好生陪孤喝酒。届时该营的营防,交于其他二营暂代。诸君以为如何?”见左膀右臂们开撕,钟馗轻叹了一声,然后想出了这么一个弥补的办法来。
“大王英明!”神荼三人率先拱手道。
“如此,便依大王!”含烟轻握羽扇,对钟馗躬身道。
当夜,在钟馗的大帐中,神荼三人喝得酩酊大醉。只有含烟,只是浅饮了几杯便静坐一旁。钟馗劝了两次,见他依然坚持,也就不再劝酒。
“大王请放心安歇,今夜微臣会巡视三营,督促诸将官不可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