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的雷纳斯,距离冬末的最后一场雪已经过去有半月余。
维克多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自己的服饰,简单得体的黑色绅士正装,领口的白色领结调整到最好的位置。
“丽莎,今天是几号?”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相较于三个月前,脸上的那股颓丧气质早已不见,消瘦的脸颊在这段时间伙食改善以及心情舒畅的双重作用下逐渐变得富态,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并非病态,而是因为长期没有阳光照射的后果。
戴上早已准备好的眼镜,学者气质显露无疑。
“导师,今天是3月12日。”
旁边站着的是给长相有些青涩的女孩,手里拿着一件外套还有一个记载着行程的日记本。
“3月12日两个多月了啊,距离半年约定,还剩下四个月今天还是老样子,对吧?”
接过外套换上,时隔两个月,维克多依旧对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
他接受了唐纳德的帮助,将学社连同自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却也无奈接受了他的条件。
半年的约定,就像是一条鞭子不断在他背后抽打着。
有得必有舍,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导师,请坐下。”
衣服穿戴好只是前期准备而已,女孩很快又从镜子旁边的抽屉中取出不少东西,包括花高价买来的假鬓角,胡须等等。
在出去之前,他必须进行接近半个小时的化妆。
如今雷纳斯政府的通缉榜上仍有他的一席之地,而且居高不下,这个月来尚且没有变动。
只是依靠唐纳德留下的那一箱财宝,他买通了相当一部分人,让他们对自己的活动视而不见,同时借助那块“突然”现世的石碑以及唐纳德留下的译文,他以极快的速度与文学教派搭上了关系。
按照唐纳德的计划,石碑被“意外”发现,不出意外的引起雷纳斯市内新闻社的注意,而不论是那个世界的民众,对于这种突然出现的特殊现象都会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舆论的发酵很快让一直追寻着这一类物品的文学教派注意到,等他们派人来查看,确认这就是一块如假包换的石板之后,立刻就使得舆论热度更上一层楼。
他的出现恰到好处。
以一个学者的身份,他向文学教派提供了几个唐纳德留下来的译文中的字,这使得他轻而易举的进入了对方的圈子。
学者之间的交往很多时候其实非常简单,与其跟他们说自己有钱有势,不如实实在在的拿出一篇文章或是其他的能够证明自己文学素养的东西,只要他们认为你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自然而然的就会邀请你。
维克多在接受过一次邀请并且受到与会者的热烈欢迎之后,立刻就明白了唐纳德给他的那一份译文的价值。
所以在回来之后维克多立刻以如饥似渴的状态投入到了失落石板这方面的研究中去。
不得不说作为顶尖的科学家,维克多在学习方面的能力没有任何人能够质疑,只是短短几周,他就从一个一无所知的只能“装相”的人变成了一个能跟那些学者聊起来的人。
借着这一层关系,他不断巩固着自己在文学教派内的地位,甚至谋划着加入进去并且借着这个机会,开始实行唐纳德留给他的后半部分的计划。
对于雷纳斯市内的贵族以及其它的上流人物来说,为了拔高自己的地位,显示出自己的家学渊源,他们致力于邀请各种各样的学者来参与自家的酒会,哪怕只是来待上一会儿,都可以让他们在上流社会里显露自己的身份。
这就跟咱们这儿常用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是一样的。
且不论这人本身有没有文化,单论他能得到高级知识分子的支持这一点来看,他就是不简单的。
而维克多借着与那些文学教派中的人物聊天的机会,轻而易举的获取着雷纳斯市内各种大人物的讯息。
“名单的整理要尽快完成,我们的时间所剩不多对了,文稿攥写的情况怎么样了?”
镜子里的自己已经大变样,维克多将怀表放入上衣口袋,表链露在外边,起身取来手杖,又问道。
“我们已经写了一部分摩棱两可的初期文稿,其中隐约提到有关于贤者出示的言论,按照您的想法,言语间多晦涩,给人留遐想空间这么做是不是对进度的推进不太好?”
在她想来,想要让某个传言深入民心,总是需要很多宣传的。
“不,越晦涩越好,丽莎,你得记住,人这种存在啊,对于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是不会珍惜的,他们对于报纸上的内容不会全信,但如果是他们自己推论或是遐想出来的内容反而会让他们印象深刻。”
留下沉思的学生,离开的维克多脸上有着不加掩饰的凝重。
他所说的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理由罢了。
为什么只是散播一些隐隐约约的信息?
一方面文学教派的翻译还没到位,或者说他还没有把自己的成果全部拿出去,这时候将一些内容抛出去只会凭空让人心生疑窦。
另一方面维克多正在尽可能的拖延着时间,把握着进度,那篇译文至今他也只是拿出去三分之一不到的内容而已,其中还有些是跟文学教派内部翻译出来的内容是重复的。
他必须保证事情的发酵时机能尽可能的延后,毕竟一件事情的热点终究是有时限性的。
推开大门,三月份的阳光依旧和煦,映在人的脸上本该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