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使劲,就把那道黑影拽上了岸!
那是一个赤身luǒ_tǐ的小孩子,皮肤湿滑,脑袋上挂满水草,咬着鱼钩在地上吱吱打滚,吓得周围的村民不断后退。
我使劲收线,防止水猴子伤到围观者,叫那个小青年赶紧抄家伙砍丫的。
小青年两手握着刀,一个劲哆嗦,就是不敢下刀。我心急如焚,叫他把刀道:“看……看这水猴子的脸,不是上星期淹死的铁牛吗?”
此言一出,众人一阵惊骇,议论纷纷起来。
水猴子力气极大,竟然把钓竿从我手里拽脱了,直奔人群冲过去,我迅速从糯米汤里拔出一把砍柴刀,用脚踏住钓竿。
水猴子因为惯性摔了一跤,鱼钩划破了喉咙,发出一阵尖细的怪叫,听得人肝胆俱裂。然后它直接朝我冲过来,我抄起砍柴刀,一刀劈在它的脑袋上。
水猴子嗷嗷乱叫地挣扎几下,便化作一股黑气飘走了,地上留下一滩黑血。
我擦擦脑门上的汗,这时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心头火起,冲那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小青年吼道:“你怎么搞的,差点害死人知道吗?”
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张大师,俺跟铁牛是从小玩到大的,叫俺怎么下的去手。”
这也是情有可原,我的火气消了一半,跟他们解释,无论生前是谁,它们现在都是水猴子,已经没有人性。帮它们解脱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杀掉它们,一种是下去作它们的替身,问他们愿意选哪一种?
大家吓得脸色煞白,当然都不想下去跟水猴子做伴。
刚刚是我的示范,我叫他们选十个人出来,两人一组,一个人钓,一个人拿着刀站在旁边,村民们一脸懵逼,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把刚刚的一幕当成热闹看。
有人问我:“张大师,你这办法也太费事了吧?就不能像其它大师那样,在河边摆张桌子,烧几个符,撒点糯米嘛。”
其它人附和:“就是就是,这大师行不行啊!”
被人怀疑让我很恼火,我耐下性子说,之前他们村请来的大师用这种手段,有效果吗?如果是一两只水鬼确实可以这样驱,现在的情况是河湾里住着成千上万的水鬼,非得一个个杀干净不可。
这道理就像救火一样,小火可以用一杯水浇灭,大火用水是灭不掉的,非得釜底抽薪不可。
我又跟他们讲明,如果不愿意吃这个苦,那我现在就走人,你们另请高明,渔竿和砍柴刀他们自己留下来用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少人都缩着脖子一言不发,不吱声不表态,那种缩头缩脑、不肯担责任的样子让我有些恼火。
我并不想说农民有什么劣根性,其实城里人何尝不冷漠自私?过去我一直以为人之初性本善,随着接触的人越来越多,我越来越相信,人的本性其实是自私的。
达康书记又站出来打圆场,劝我别动怒。
我说道:“达康书记,我没生气,我现在就是想问清楚,他们愿不愿意为这个村出一份力?”
有人梗着脖子问道:“大师,出力可以,但这么做有危险吗?”
我明确地答道:“有危险!”
众人一阵骇然,我跟他们讲明,钓水鬼不是儿戏,刚刚他们也看到了,只要出现一瞬间的犹豫,就有可能搭上一条性命,务必认真对待。
虽然我也会在旁边保护着,但能否平安无事还要看他们自己的态度。
本来我想刺激一下他们,谁料却起了反效果,当场就有人打起退堂鼓,说要走,有几个说的话还特别气人:“反正雨早晚会停的,费那力气干嘛!”、“俺们干不来这事,还是让别人来干吧。”、“这大师也太逗了,俺们请他来,他倒指望上俺们了。”
我冷笑一声说道:“行,你们走吧!”
十几个人当场就走了,我用心念叫尾玉对他们使点手段,同时装作念咒的样子。走掉的那批人突然跟见鬼一样怪叫起来,跑过来到我面前跪下,磕头如捣蒜,求我饶命。
这一招杀鸡儆猴确实挺有成效,其它人看我的眼睛顿时充满了敬畏。
我厉声喝道:“你们几个给我站起来,过来!”
我叫这十几个怂包过来钓水鬼,同时叫达康书记去准备点东西。这十几人很害怕地拿起鱼竿和砍柴刀,开始钓水鬼,我手里拿着弯刀,紧张地监视着。
这场雨已经把村民的斗志给消磨干净了,我非得刺激一下他们不可!
我记得有这样一句话,一头狮子带领的一百只绵羊,胜过一只绵羊带领的一百只狮子,当年孙武能把一百多名宫女操练成精兵,靠的就是训练!人的本性是懒惰、自私的,但我相信人也是有极大可塑性的。
过了十分钟,一个村民突然站起来,紧张地大叫道:“张大师,上钩了!”
“别慌,像钓鱼一样收线。”我叮嘱道。
村民开始收竿,哗啦一声拽上来一只水猴子,旁边的刀手犹豫了半天不敢下手,其它人也光顾着看了,完全忘了自己在做什么。这实在很危险,很容易被水鬼反拖下水,我冲他们喊道:“别看了,干你们自己的事情!”
水猴子在地上扑腾了半天,刀手终于鼓足勇气,嗷嗷叫着挥刀砍下来,连剁了十几刀才停手。水猴子被杀掉之后,他的手还在不停哆嗦。
我上去拍拍他的肩膀,送给他一句香港黑道片里的台词:“第一刀最难下手,后面想停都停不下来。”那人两眼泪汪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