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不管对于别人,还是对于自身,都是一种灾难。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这些可怜人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居住地,他们自己也不愿意流离失所,但是他们别无选择。
因为纷飞的战火,他们背井离乡,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们不知所措的迷茫着,甚至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
他们是可怜的,但同时也是‘可恨’的!
为数不少的难民不会介意成为一个盗匪,因为如果他们不成为盗匪,那么他们就有可能会被饿死,但是他们成为盗匪之后,就会为了让自己继续生存下去而杀死其他人。
他们可怜,但又可恨,他们是‘可悲’这个词的最好解释。
领主和平民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驱赶,他们的眼中时常充满了迷惘和挣扎,但是最多的还是‘痛苦’。
背井离乡的痛苦、失去一切的痛苦、看不到希望的痛苦、不被人理解的痛苦、受人恶劣对待的痛苦、内心挣扎的痛苦……
他们总在盼望着有谁能够帮助他们,他们总在盼望着灾难早点结束,他们总在盼望着能够回到故乡。
但是没有人会懂——
同为人类的同族驱赶他们、排斥他们、憎恨他们。
战争和饥饿将他们吞噬,绝望使他们堕落。
他们开始逃跑,逃跑,逃跑……
看到了一束光!
无人理解的他们获得了救赎,他们得到了救助,那仁慈善良的女仆长,那慷慨大方的领主,那些英勇善战的骑士们向他们伸出了援手,把他们从深渊之中拉起。
现在,他们脸上已经能够绽放笑容了……
在难民营中,落魄邋遢的吟游诗人用拙劣的指法和唱功弹唱着自编的粗糙歌曲,但是难民们却听得津津有味。
女儿已经拍红了手掌,亨利面带微笑地抱着女儿,然后不断叫好。
表演者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大黄牙,举起手中的鲁特琴,向听众们致谢。
他明知这些难民不会给他打赏哪怕一分钱,他明知这些难民根本就没有什么欣赏能力,他明知这些难民过得其实并不算太差……因为,他本身就是难民之一,他逃难到了这里,接受了悲风领的帮助,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作的曲子其实并不好,但是他仍旧想要弹唱。
他想要用自己的能力述说悲风领女仆长对他们的无私帮助,他想要唱出去,让人们都认识到这里领主的慷慨无私和善良。
这并非报答,如果没有那次救助的话,他早就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树林里了。
尽管他知道这并非是特意为了救他,但是救命之恩难以回报,能够回报多少就回报多少吧。
所以他重新拿起了自己的鲁特琴——这是他找人借了工具自制的,毕竟他曾经也是一个吟游诗人。
当他用着已经满是老茧的手重新弹奏起了乐曲时,感觉让他十分感慨。
曾经他也是一个能近战、能远攻的吟游诗人,直到他的膝盖中了一箭,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干下去了。
赶紧拿着那些年存下来的钱回到故乡买了一块地,娶了一个不算难看的婆娘,把鲁特琴和细剑收了起来,曾经有几分俊朗的面容经过日晒风吹之后也变成了沧桑模样。
也只有风调雨顺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在自家儿子面前摆弄一下,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技艺也生疏了,弹唱没落下多少,但是声音早已沙哑,身体也不再灵活了。
作的曲子和写的歌词都不算太好,这些年来只顾得计较收成和上税了,有时还会拿起细剑与强盗们斗上一斗,但是作曲、写词真的没有拿起过了。
因为一对凶残的士兵袭击了他们的村庄,他和村里的男人一同把那队士兵干掉了,但是也因此不得不离开家乡,不然结局只能是掉脑袋。
但是他没有料到,一路上的野兽和魔物居然会这么多,就在他们筋疲力尽已经快要撑不下去的之后,那些曾经拒绝庇护他们的士兵又找了过来,那个学者模样的人说他们是奉命而来的——就是那位仁慈善良的女仆长。
因为经常与路过的冒险者接触,所以他也知道那位女仆长的名声,在他的担保和号召下,一大半的人都跟着他过来了。
不管怎样,他们都被救了一命,这件事情,他永生难忘,这个恩情,他永生铭记。
“有人来了!”
忽然,一个人喊了一声:“马车!是马车!”
难民们脸上的笑容凝滞,然后气氛慢慢变得沉重起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脑中想到的第一个词汇就是‘税务官’——也许不是税务官,但是也应该差不多。
那些贵族又怎么会让他们享受免费的食物和免费的居所?
如果不是因为那位女仆长,那些贵族甚至会驱赶他们,任由他们饿死、被野兽杀死,也不会有半点怜悯。
女仆长是善良慷慨的,那么那些贵族,在他们的印象之中就是贪婪而又丑陋的。
因为有这些贵族做比较,‘那位女仆长’就被映衬成了‘比女神还要美丽、善良的睿智女性’的形象。
亨利抱着女儿,沉默看向了营地入口。
这个营地挺大的,能够容纳几百人,虽然帐篷位置分布密集,但还是有一条可以从营地大门直达营地中央的道路。
人们聚集在营地中央的火堆旁欢笑,平时也会在这里领取他们的食物——对于他们来说,早晚两餐就足够了。
营地旁边还有一条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