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樊老太婆的话,方水仙蜂腰一扭站起来就去开门。
门栓一落下,冷风呼呼吹了进来,陈秀英脸色雪白。
“妈,小鱼还病着呢,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吧。”陈秀英眼泪决了堤,流个不停,“我在方家伺候您这么多年,妈,没求过您什么,这次我求求你,就一次,您就原谅她一次,这么大风她扛不住的。”
陈秀英哭得如此厉害,樊老太婆板着脸坐着纹丝不动,厉声道,“打人的时候倒是痛快了,跪一下就扛不住,告诉你今天她就是扛不住,也得给我扛着。”
陈秀英也想明白了,婆婆今天是铁了心要替方水仙出气,让小鱼受罪。
陈秀英擦了把泪,语气一硬,“妈,您若真要小鱼下跪,那我也给您跪下了,教不好她是我这个当妈的错。”
樊老太婆卧下的眉毛豁一下抽高,“哈,陈秀英,你翅膀长硬了,敢要挟婆婆了?”
陈秀英不吭声,樊老太婆眯了眼眼。
以往这个时候,只要她一句话下来,陈秀英肯定服软了,没想到今天儿媳妇的骨头会这么硬,“你跪。好啊,你喜欢跪,你就跪,你要是还想留在这个家里,你就尽量给我跪好了。”
“陈秀英,你可真会装啊,在我面前装了十多年好媳妇,装不下去了,今天是打算和我撕破脸了。你这一跪,我这恶毒婆婆的名声岂不是要在咱弯弯村传扬开了,这下你高兴了,骑在自已婆婆身上,你觉得扬眉吐气了是不是?你很得意、很开心是不是?”她倒要看看,是她陈秀英的骨头硬,还是自己的嘴巴硬。
“妈,我没有。”陈秀英被樊金枝这番严厉的指控骇的面色一白,泪水还兀自挂在脸上,却硬是跪不下去了。
樊老太婆喝道,“你没有?你没有敢对着我犟。”
死老太婆,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我呸,方小鱼看着这个冷血无情的老太婆,恨不得上前抽上她两巴掌。
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转而握住了陈秀英冰冷的手,冷然道,“妈,没事的,你别求人”
陈秀英看着方小鱼一直哭。
方小鱼握着拳头的手掐进了肉里,骨节根根发白。
她妈逆来顺受,软弱可欺,总以为付出会有回报,可对待这些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她们更加的得寸进尺,方小鱼抬头恶狠狠地瞪向樊老太婆。
“奶奶,我妈为人如何,到底孝不孝顺全村的人都知道,她什么时候违背过你的意思了。她每天起早贪黑,把全家的活全都包了,买菜洗衣烧饭打扫,就连大姑上班的饭盒都是她准备的。”
“您生病了,是谁整夜伺候在你的床头了,是大姑,小姑,还是大妈,三妈,还是您的几个宝贝儿子?是我妈。”
方小鱼的声音清脆而又响亮,字字句句落在方家众人的心头。
“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我妈头一份就想到的是你们二老。她什么时候跟您顶过一次嘴,红过一次脸了。哪怕她自已身体再不舒服,她也宁可自已强撑着,这十多年下来,她有没有一天,没有让家人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难道我妈真是铁打的不成?”陈秀英被方小鱼说的声泪俱下,拉着方小鱼的手,道,“小鱼,别说了。”
方小鱼拂开她妈的手,冷冷扫过众人,掷地有声,“别把我妈的忍耐当成是她傻,谁不会舒舒服服过日子。她只是看重这个家。”
方小鱼这一番话下来,除了方四九面有愧色外,其他所有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方水仙轻哼一声,面露不屑,冲方小鱼喊,“死丫头,就你妈这样吗?哪家的媳妇不这样,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大姑,你以后也是要做媳妇的人。”方小鱼冷冷怼了方水仙一句。
她从不指望着这些人有羞耻心,如果她们真有羞耻心也就不会那样对她妈了。
等年后造了新房,她们一家也要搬出去。
可有些话她还是要说出来,不说出来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这些人明明得了她妈的照顾,对着她妈还要摆着一脸丑恶的嘴脸,让她恶心的想吐。
梦境里死老太婆被子女夺了所有家产,还是她妈收留的她,在那个二十多平的出租房内,她们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方小鱼强忍心中悲痛,咽了咽将要溢出的泪水。
“我们方家娶媳妇,又不是娶少奶奶回来的,进了我方家的门,当然要为方家做事。”
早知自己的奶奶自私自利、冷血无情,也绝不会因为她区区几句话,就对她妈感激涕零,方小鱼还是被樊金枝出口的话气笑了。
梦境里这个强硬了一辈子的死老太婆也只到了死前的那一刻,才在医生里抱着她妈撕心裂肺的大哭。
叫她妈阿囡,说她妈是她的亲闺女,求她妈一定要管好她的后事,那个时候在她身边的只有她妈一个人,那时候在她身边的就只有她妈了。
当时就连医院里的人都觉得樊老太婆可怜,被她哭得都掉了眼泪。
那时的樊老太婆可恨又可怜,可如今呢?
她又是怎么对她妈的。
她为自己的妈妈感到不值,这些都算什么人哪?这些还能称之为人吗?
“大姑,你到我身边来,我先跟你道个歉,我亲自当着大家的面向你认错。”
呵,终于认输了,早认输不就好了。
方水仙以为在樊老太婆的强压下,方小鱼真的悔过了,以胜利者的姿势走到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