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还要挂着三天,负责审讯的军官上了副驾驶,象是完成了一件工作般轻松:“好了,走吧。”
车子开动后,他就愉快地聊起了晚上约谁来打桥牌。
看着被吊死在绞架上的女人,程千寻暗暗地叹了口气。
“程小姐!”这军官打断了她的思路,灰色的眼珠子冷冷地盯着她:“你好象对帝国的敌人。有太多怜悯了吧?”
“长官!”程千寻看着他,尽量保持平静温和的语气:“我只是个普通人,关于怜悯,我需要帝国和长官的怜悯才能活下去。”
言下之意。帝国是强者,根本不需要怜悯。
“这就是女人。”雷格尔故意冷嗤了一声,反而化解了一切紧张。
军官浑身绷紧的肌肉放松了,转过身又恢复了轻松的状态:“但是程小姐是个很明白事理的女人,干活也干得很好。其实仁慈并不是件坏事,表现得太过冷酷,反而让人怀疑。”
回到了雷格尔和高级军官所住的房子,雷格尔下车后先招呼着斯内德和那军官去办公室,随后叫门口的士兵将放在车里的东西全部拿到她的房间去。
“谢谢!”程千寻对着运送东西的士兵感谢着,随后关上了门。她的房间依旧很干净。应该在走的七天时间里,每天都有人打扫的。
专门派来整理她房间的娜塔莉敲门后走了进来,和其他小镇上的居民一样,面黄肌瘦。
犹豫过后,她轻声道:“程小姐。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我。。。”
“说吧,不要那么客气。”程千寻将放在床上的一大堆东西整理起来,将做了一半的棉衣放在桌面。
娜塔莉犹豫过后,还是说了出来:“他们在甄选一些女人,当,当情妇的。有额外的面包和熏肠、鸡蛋黄油。住进去后。还有肥皂和衣服。。。我丈夫已经快一年没消息了,家里还有二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十二岁,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们需要。。。”
声音一直都在颤抖着,娜塔莉也是被逼得无奈。这样的女人还有很多很多,为了活命只能接受。
“别说了!”程千寻扔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去,对着可怜的女人,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要去。不能去。”
娜塔莉咬着嘴唇:“我是不是很贱。。。”
“不!恰恰相反,你很伟大。”程千寻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压低,但很肯定地道:“但不能去。好好想想,如果你去了,叫你两个孩子这么办,一辈子被别人唾骂?你能保证你永远的年轻漂亮,被包养着?”
其实是提醒她,战争早晚会结束,到时她又该何去何从?曾经看到过,战后那些同样经历的法国女人被同胞剃了头发,扒去衣服游街,有些甚至被吊死在自己家的窗台上。那些愤怒的人,才不管你是不是生活所迫,只管将忿恨发泄到这些无辜女人身上,而自己的孩子和亲属只能看着。
想了想后,程千寻轻声道:“我会尽量留一点食物下来。。。这不是气节的问题,如果你能肯定到时军官能带着你和孩子离开这里,那么你去!”
可能省下的,也只有一口而已。她带着无奈安慰着:“总会有办法的,猫狗、老鼠、树叶树皮、哪怕尸体,不要告诉孩子是什么肉,偷偷挖出来煮了吃。但他们的妈妈必须是一个等待他们父亲回来、直到最后一刻的好母亲,毕竟你的丈夫还没确定真的死了。”
娜塔莉浑身颤抖地猛点了几下头,转身走到了门口,快要开门出去时,才轻声感谢:“谢谢您,程小姐,我知道了。”
程千寻带着同情地看着娜塔莉走了出去,她全身无力地坐了下来。
孩子即将饿死,丈夫音讯全无,只有靠她一个人。如果这个时候,她怎么办?也许也会走上这条路,先活下来再说,大不了以后跟着孩子磕安眠药一起去死。这就是生活,悲惨而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