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丰俊苍了解甚深的苏志清将他坚毅的态度看在眼中,再瞥一眼那方李瑾芸同样坚决的神色,不禁暗自喟叹,沉默良久后方才缓和了些许神色,“何时出发?”
“明夜子时。”
“耶?”丰俊苍话才方落,李瑾芸便凝眉看向他,“为何这般仓促?”
然而,回答她的不是丰俊苍,却是苦笑连连的苏志清,“阿芸有所不知,四月四是南越与苗疆的鬼节,也就是活人祭的日子,所以就算此刻启程快马加鞭,我们也还担心能否赶在那之前将人救出。”
“不必担心。”对于苏志清的几多疑虑,丰俊苍却是轻轻摇头。
“呃?”不明所以的苏志清剑眉微挑。
“我们乘船沿外海直达南越能节约一半时间,所以来得及。”神色淡然的丰俊苍解释。
闻言苏志清面色一僵,略发迟疑的道,“一定要走水路么?”
“对,除非有人能马不停蹄人不歇连续奔波数十日,但只怕就算能够赶到,人困马乏对于救人也是无能为力了。”
将丰俊苍的话听在耳中揪在心底的苏志清连忙告辞,他必须重新准备出发事宜,而紧随其后的薛正在转身之际悄然递一卷密信在李瑾芸手中。
厢房中,在锦榻上相对而坐的两人神色肃然,却是心思各异。
密信上的内容简短而凝练,李瑾芸在了然的同时却也是疑惑重重,竟然也是明夜子时?
而丰俊苍那温润平和的表象下,脑海中却是频频闪过花宏熙刚刚那调侃中略带着欣羡的话语。
“阿芸。”
“王爷。”
异口同声的两人顿时相视一笑,片刻的沉默间,李瑾芸将手中的密信递到他的面前。
“我们真的要与月氏太子和北戎鹰王同时南下么?这要是两下里撞在了一起,还不得相互掐架啊!”
丰俊苍温润的眸光闪过一抹邪光,“阿芸放心,绝不会打起来的。”到时候只怕他们能不自相残杀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功夫找他的晦气?
对丰俊苍的几多心思不甚了解的李瑾芸柳眉微蹙将更多的担忧道出,“况且,我们就这么悄悄南下,不会被人怀疑么?”
“平日里可能会,但此时绝不会。”丰俊苍说的极为肯定,李瑾芸却是眉目高挑,困惑不解的盯着他。
“瘟疫传言闹得京城百姓人心惶惶,本王身子孱弱,去到南方避疾也是无可厚非。”指了指自己略发消瘦的身子,丰俊苍剑眉微挑,唇角带笑。
闻言李瑾芸愕然一笑,这借口找的也真是太合时宜了吧。
而猫在房顶偷听的某人却是猛然抽气暗自腹诽,王爷腹黑的程度可真是与日俱增啊!这分明都是他算计好了的,居然还能置身事外的逃之夭夭!
而气氛缓和了几许的厢房中,丰俊苍凝望李瑾芸的眸光陡然闪过一抹幽暗,状似无意的瞥一眼某个角落。
“那明日我们要进宫向父皇母妃辞行么?”忽而想到什么的李瑾芸连忙问,猛然抬眸间却是正巧撞见丰俊苍古怪的神色,不禁挑挑眉。
而丰俊苍则回以温润的眸光轻轻摇头。“宫里宫外此刻被瘟疫流言所累,不宜频繁走动,而我们此行需秘密行进,所以不能惊动任何人。”否者节外生枝,只怕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飞。
丰俊苍话里话外的意思几多,李瑾芸听得心明似镜,轻轻点头,却是惊见丰俊苍的身子陡然一顿险些栽倒,连忙起身上前扶住他左右摇晃的身子。
“王爷?”
“无碍,只是有些累了。”脸色瞬间苍白的丰俊苍喘着粗重的气息低声道。
“程林,叫阿熙。”不顾他的反对,李瑾芸连忙朝门外大喊。
疲软的靠着她的丰俊苍呼吸越发急促,虚握着她小手的大手陡然滑落,李瑾芸心中咯噔一声。
“王爷!”
飞奔而来的花宏熙带着满身的凉气,立即吩咐程林将丰俊苍安置在床榻上,细细把脉后方才大大的松了口气,瞥一眼满是担忧之色的李瑾芸轻轻摇头。
“王妃放心,王爷并无大碍,只是太累,虚脱了。”能强撑到如此地步,他真是甘拜下风!
“他这般虚弱的身子还要去闯回龙谷真的可行么?”凝望昏睡中都剑眉紧蹙的丰俊苍良久,李瑾芸不禁担忧的问,在床榻边落座,帮他将被角掩好。
花宏熙长叹一声,“王妃觉得我们阻止得了固执己见的王爷么?”
李瑾芸莞尔一笑,苦涩摇头,“很难!”
“所以,可怜悲催的本少主每每都被他拖入险境还要感恩戴德。”花宏熙哭丧着脸一副极度委屈的模样,却是愉悦了心情沉郁的李瑾芸。
“不过,听说此番以救人之名潜入回龙谷,实则是去抢万年紫参的人中有很多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花宏熙眉目高挑,眸光闪亮,“论武功,王爷谦称第二,无人敢言第一,当年的少年战神可不是虚名!”那可是累累白骨成就的赫赫威名啊!
李瑾芸含笑扬眉,瞥一眼此刻毫无威胁感的丰俊苍再看向侃侃而谈的花宏熙。
“你确定此刻的王爷还能抵挡千军万马?”只怕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他都推不倒吧。
花宏熙当即嘴角一抽,脸色略发尴尬,沉默不语间苦笑暗腹,杀伐决断狠辣无常的冰山王爷唯有在王妃您面前才展露温润的一面啊!
而对于花宏熙的话几分信服几多担忧的李瑾芸在睡梦中身旁之人,却是空空如也,猛然惊醒睁开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