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不可一日无帅!江对面是北明的几十万大军,京城内还爆了政变,随着主帅史可法的晕厥,整个九江军都变得人心惶惶了起来。
甚至为了这事儿,九江城中的袁继咸也慌慌张张的奔了来,跟着陈子龙,侯朝宗他们提心吊胆的守在中军帐篷前,帐外,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甚至还有步枪兵列起了刺猬那样的刺刀阵来就这么心惊胆战的观望中,一直到这一天半夜九十点钟,史可法这才悠悠转醒。
书上说,人愁到极点,一夜能白了头!看样子说的是真的,史可法现在不过五十出头,可经过这么一遭,苍老憔悴的模样说他七十岁,估计没人会不相信。
咳嗽着,老督师艰难的睁开眼睛,撑着床榻坐起来,这才刚刚眯着的陈子龙立马是一个激灵被惊醒起来,赶忙拿着身边的水罐凑上来,同时欣喜的朝着后面叫嚷着。
督师醒了!
该处的变都处了,也该不惊了!袁继咸,侯朝宗,一个个脑袋冒了过来,史可法却是慢吞吞的抱过了水罐子,慢慢的抿了一口,这才再次轻咳一声,问道。
宁波侯呢?
那厮还有其余锦衣卫的狗都被割了脑袋,悬挂在了营门前,督师放心!知道了钱贼高贼他们的险恶用心,全军将士士气高昂,高嚷着要回应天,去清君侧!
侯朝宗是立马心直口快的叫嚷出来,他这话,听的年纪大一点的陈子龙忍不住重重摇了摇头,这才又是面向史可法问道。
督师认为如何?
督师!如今北寇南向,江对面的闯贼大军有极其不稳,现在实在不是,实在不是清君侧的好时机啊!
袁继咸却是在一边急促而沉重的劝说了起来,不过话说了一半,瞄了一眼陈子龙他们,他还是换了个称呼。
当时谁都看不好鄱阳湖之战,丢来的新北府纯粹是炮灰部队,此时的九江边防军,几乎算得上复社一系从零堆积起来的,甚至各级军官都任用的复社中人,相当于复社一党的私军了,也难怪东林一脉如此的忌惮,此时东林把刀子砍到了复社头上,这儿的复社一党自然是咬牙切齿想要杀回去。
可袁继咸却是个中立派,略微偏向复社那种,真要论,他算得上个本土派,从崇祯十三年就任九江总督以来,他已经在这儿待了十多个年头了,甚至故乡山水都忘却的差不多,这儿算得上他的家了!
如今九江的局势一触即,这个点九江的主力军返回应天去争权夺利,是他实在不愿意看到的。
可对于复社来说,史可法毕竟是这支大军的统帅,尤其是他还是辅大学士,在江南这个论资排辈的地界儿,谁都没有他来的德高望重,如果史可法愿意率领他们打着清君侧旗号打会应天去,整支部队战斗力将提升不止一个档次,如果史可法不愿意,就算他陈子龙也没那么大的威望镇住整支部队,重重瞪了袁继咸一眼,陈子龙却也没再说话,仅仅是急迫的看着史可法苍老了不少的脸旁。
可再一次史可法却是沉默了下来,仅仅抱着水壶,又是一口一口的喝着,甚至喝的极其仔细,就好像壶里的不是普通的井水,而是琼浆玉液那样,在两派人焦虑的目光中,喝干了整整一壶水,他这才疲惫的挥了挥手。
你们,先都下去吧!
这事儿,老夫需要思虑思虑!
都希望史可法能一锤定音,奔着自己的利益方向而努力,可却谁也不敢逼迫,陈子龙终究无奈的带头抱了抱拳头。
属下告退!
下官告退!
无可奈何的跟着,袁继咸也是站起了身来。
只不过这九江总督压根不敢回九江城了,跟着几个复社的小将军退出了中军,旋即他是厚着脸皮直接在附近占了个窝棚,就近住下,一但大军有个风吹草动,他也好就近想办法。
不过这些天的沉重的军事压力,也的确让这位九江总督乏了,回了帐篷,袁继咸也是直感觉两只眼皮在不断打架,实在有些撑不住,他又是无可奈何的吩咐仆从盯着点,自己先躺下了潮湿而又梆硬的行军床上,合上双眼眯了起来。
人类最大的谎言,莫过于我直眯五分钟了!眼睛闭上再睁开,似乎仅仅一小会儿,可是晃晃脑袋,外面天已经大亮了,猛地一个机灵,袁继咸急促的跑了出去,下一秒,他是彻底傻了眼。
带来两仆从趴在地上不知道生死,整个眼前喧闹的九江鄱阳湖大营却是彻底空了,晨雾中,一座座空空荡荡的军营棚子,朦胧的就像是鬼城那样,唯一剩下的个活人,一个穿着青色宫袍的公公也是傻眼的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一切,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这六十开外的老太监方才苦笑着回过身来,对着袁继咸重重报了抱拳。
袁公醒了?
史公托咱家给袁公带个话!
史某回应天与诸公谈谈,袁大人不必挂心!
时空荏苒,又转回到了几天之后的鄱阳湖西,北明大军大营,也就是毛珏派人去湖东谈判,旋即心惊胆战的袁继咸跟回来那一幕,跪在地上,就好像昨天才经历的那样,袁继咸是战战兢兢的叙述着监军太监田汾转告给他的话。
作为唯一的行军幕僚,宋献策的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惊喜,不仅仅他,一群辽东学院的毕业参谋官亦是欣喜的小声议论出声来,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几句,宋献策又是猛地转过了身来,对着毛珏重重的一鞠躬。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东林与复社自相残杀起来,不论谁赢!江南士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