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行健觉得自己有点像西天取经的唐僧。
他一个师傅,负责在前面背着手念经,一个军中马夫负责牵着托行李的牛,剩下两个全都是新大6探险队的人,一个身宽体壮关键时刻当肉盾,一个尖嘴猴腮,专职的打手打人。
也幸亏这是新大6,身边是一支军团,如果陈造南宫炳文他们还活着,恐怕这功夫一定会哭嚎着跪一地劝解自己不要去以身犯险了吧!
如果他们还活着,该多好!
沉重的思虑中,四个人在全军的送行中,迎着初升的阳光,踩着冻得结实的积雪,踏上了漫长的南下祭拜之旅。
来自大海另一端,被天巫亲自驱逐的大酋长负荆请罪,请求宽恕,在这个时代不比哪个大明星出嫁离婚打官司来的轰动小,离开拉克塔部时候,两壶开水带着全族几乎都来观望送行,然后本来空旷无人的蛇河平原,几乎每隔二十里,都能看到苏族观望的勇士,这个送行一直持续到了蛇河中段,那个最血腥的浅滩渡口。
流量极大,飞驰的蛇河中心,冬季是不结冰的,可是在这处浅滩,为了方便渡河,毛行健曾经下令用绳索穿连着大量木头投放在河中形成个浅沉的浮桥,这儿的水流过浅,已经是冻得结实。
不禁打了铁掌的牛蹄子踩在上面一步一滑,就算人穿着皮靴,也是随时打着趔趄。
然而,这还不是最考验勇气的,在蛇河对岸,密密麻麻上万的六族勇士拎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脸上用原始的颜料画出各色各样的战纹,毫无队形罗列在两岸,静静的观望着,当看到毛行健几人出现在眼帘时候,他们是犹如了那样,嗷嗷叫着高高挥舞起兵器,有的还用手不断有规律的打着口吻,出有节奏的咆哮声。
之前,就是这些人屠杀了蛇城上万的百姓移民,如今孤身几人,朝向着如此多的手上蘸着鲜血的生番人群中走去,面对对方浩浩荡荡的军威,的确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就算是两个几次和死神玩俄罗斯转盘的新大6探险队精锐骑士,手掌心中,依旧免不了生出了汗珠子来,那个负责牵牛的第九兵团马服,更是腿肚子都剧烈的哆嗦着。
如果说不害怕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大冷的天儿,脑门上居然流淌出一滴滴晶莹的汗水,身体同样抑制不住的略微抖动着,可毛行健却依旧是竭尽全力的把腰杆挺得笔直,每一步都重重踩在冰面上,在漫天的喧嚣声中,走过了渡河。
接下来的一部分,却是更加难走的。
嗷呜!
猛地,脸上画成了豹子的豁鼻人勇士咬人那样把脸冲过来,吓得姓刘的那个马夫腿儿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个新大6探险队骑兵差点直接拔了枪,可看着前面毛行健依旧是步履不停,急促的向前走着,赶忙扶起马夫,推着同样因为受惊而瑟瑟抖的犍牛,两人是紧张的跟随着。
如果毛行健取得了天巫的谅解,六族将没有神的名义去讨伐苏族,而且为了传统,在毛行健出行的这段时间,还不能和罪人一方的苏族继续开战,这已经不是个信仰上的问题了,还关乎政治利益,所以一个接着一个部族勇士接近挑衅恐吓之能,只要把毛兴建吓住,让他畏惧不敢前行,那么就是他请罪失败。
只要毛行健稍稍畏惧回头,大家可以一拥而上把他剁成肉酱,局势也将继续向着他们所期盼的方式进行着。
一声声龇牙咧嘴的怪叫,甚至沉重的斧头都晃悠到了自己面前,一声声恐吓中,毛行健也见到了不少故人。
割头炫耀着那样晃荡着挂在背后的人头架,那上面,又多了几个干枯萎缩的蛇城勇士的头颅,大角傲慢的把玩着他丢在战场的龙泉宝剑,巨岩擂着胸前不知道扒自哪个武士胴丸胸甲,可不管是形形色色的山猫野兽,毛行健也仅仅一眼掠过,旋即继续前行。
可就算他,也是在一眼中忍不住迟疑的停住脚步。
估计苏羽说的没错,他对不住赤鹿太多,曾经的女族长,大酋长哪怕是夺取了赵从龙的级,也仅仅从被诅咒的失信人地位稍稍拔高了一点儿,她头上,一支羽毛的资格都没有,穿的也是最破烂的兽皮,结实的肩膀与小腹,大腿一并袒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冻得红,站在一群羽冠的最后面,显得那样突兀,她也没有和身边那些阿帕奇人一样龇牙咧嘴去恐吓,仅仅是淡漠的看着自己。
可就是她双目中的淡漠,才是最伤人的,足足停滞了一秒,才继续踏上道路,可就算如此,他的目光也依旧停留在赤鹿的脸上,直到头颅无法再转,这才让女族长一点点消失在视野中。
一万人,数百米,短短的距离却仿佛走了一个多世纪那样,终于所有的六族勇士全都消失在视野,四个人就算毛行健也禁不住情不自禁的由衷松了口气,浑身都被紧张的汗水所打湿,急促中,他们更是加快了脚步,将身影消失在了平坦的蛇河大平原中。
如果茂密的落基山脉丛林与平坦肥沃的蛇河平原,所展现出的是新大6的富饶与祥和,那么接下来的旅程则是将新大6的多变与残酷展露无疑,穿过平原,接下来就是大盆地边缘破碎崎岖的丘陵,这儿在六千五百万年前还属于北美洲地中海的海底,干涸的盐碱让植被开始愈的稀疏,在往前去,则是更加号称死亡之海的大盐漠。
夹杂着盐分的砂砾随着寒风从后背猛地打在身上,刮在脸上,那滋味,就像是细小的刀子一刀一刀割在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