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皮岛镇连军带民也不过四万人左右,相当于后世一个镇子大小,可街道上却是什么都有,杂货铺,铁匠铺,红灯区,在这其中雨轩楼算得上相当高级一家了。
坐在一大桌子宴席前,毛珏还真叫心情忐忑,脑门上汗珠子跟小溪水似得往下流,时不时还斜眼瞄一眼何四勇。
“何四哥,你说的南方大掌柜到底靠谱不靠谱?”
这一桌子菜可不便宜,有鱼有肉的,没个五两银子下不来,说来也可怜,他一个堂堂东江镇总督的公子,要不是张夫人支援了二十两银子,连在这儿坐一坐都坐不起。
“少爷您就放心吧!”
提到这个,何四勇倒是信心满满,把眼神从刚刚上楼的女眷身上挪开,拍着胸脯趾高气昂的打折包票。
“这位爷可是常熟钱家的大家公子,来咱这北方,专门收拢这些稀罕物,什么貂皮鹿茸,掏银子都不带打哏的,建奴的野山参,一买买几箱子,跟买萝卜一般,小的也是前年,跟着一伙摸金校尉刨了个金代贵族墓,弄了个铜镜子,才入了这位爷的法眼,这次他看上了咱们的琉璃件,能开口约出来,出手就绝对不会小气!”
不过眼珠子一转,这货却是目露一股子狡猾的神色来。
“少爷,这趟要是成了,小的也不要那三成掮客银子钱,您老能急得小的,在大帅面前给小的说说话,小的就心满意足了!”
这何四勇倒是激灵,别看人家文百户混的凄惨,人家好歹是正七品大明百户,官身,到底比他们这些地痞无赖混的开,何四勇这人脑子够用,来钱的道道他能翻腾出一大堆,就是背景不够硬,许多钱道只敢闻闻,不敢碰,要是能搭上毛珏的路子,也混个百户腰牌,再在这道上混,何四勇的腰杆可就硬的多,比几十两银子都值钱。
不过现在能不能把东西忽悠出去都不一定,他这讨好的话毛珏却也没放在心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头。
“恩,老子知道了。”
这功夫,门外跑堂的小二忽然喧哗了起来,几个跑腿的一起跑到门口,真是整整齐齐的一起鞠躬。
“恭迎钱少爷,少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惊才绝艳,貌似潘安!钱少爷光临鄙店,鄙店莫大荣幸!”
我靠,这什么情况?
惊愕的回过头,毛绝又是迷糊的一拍脑门,有他娘的这么骚包的吗?
这年头女人是不抛头露面的,这货倒好,弄了四个二十来岁漂亮妞,扛了个肩轿抬着他走,周围还有六个家丁,穿着整齐的蓝锦缎衣裤,在边上跟打太极似得,阻隔着闲人接近着。
在看着轿子上,松鹤锦绣的儒袍,头戴瓜皮帽,脑门那儿还镶块翡翠,一把扇子骚包的扇着,那脸上,粉涂的比女人还厚。
说实话,这货长得是还算不错,颇有种书生模样,中人之上的相貌,可看着那粉还有掩盖在下面隐约露出来的黑眼圈,第一个印象毛绝是想到了前些天刚看完的电影《西游降魔》里面那个肾虚公子。
“哎呀呀,钱公子大驾光临,小的我……”
放下轿子之后,两个美女伸手扶着这钱公子下轿,何四勇立马也跟膏药似得兴奋的黏上去,然而这家伙却仿佛把他当空气那样,直接从他身旁略了过去,满脸笑容一根手指伸出直对着毛珏走去。
“宝玉出翠山,佳器出碧手!我就说这皮岛,军镇杀伐之地,怎么可能出的了这上好水琉璃?果然,一看见毛公子,在下就恍然了,真是好久不见了!”
认识?
不仅何四勇脑门一堆问号,就连毛珏自己都是,愕然的站起,毛珏郁闷的一抱拳。
“不知兄台何时见过在下?在下怎么想不起来……”
“毛兄不记得钱某了?”
这肾虚公子顿时满脸错愕,夸张的表情说道:“辽东府乡试,你我二人,还有宋兄,张兄,高兄几个一见如故,秉烛夜谈到天明,毛兄竟然忘了钱某,实在太令钱某失望了。”
这肾虚公子还是玻璃心,一副老铁扎心样捂着胸口,捶足顿胸的呜呼哀哉着,又让毛珏后脑勺冒出了一大堆的冷汗。
还好这儿还有个善于叽叽喳喳的素衣在,见自己家少爷尴尬,这小丫头赶紧陪着笑脸上前道了个万福。
“钱公子,我家公子半月前落水,落下了头疾,好多事情记不得了,还请您多多担待下。”
“哦?毛兄没事吧?快让钱某看看!”
一下子又变成了老铁揪心了的脸色,肾虚公子上来还想摸摸毛珏的脑袋,看看撞憋了没有,弄得毛珏又是赶紧笑容难看的举手谢绝,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热心过头了,扭头转身居然又出去了,一边走一边还大喊着。
“绿莲,把我的南洋血燕窝,渤尼乳香,天竺神油都给我拿出来!给毛兄补补。”
“这货谁啊?”
趁着这功夫,毛珏赶紧侧过脑袋,转头询问向素衣。提到他,素衣的小脸禁不住流露出一股子不屑来。
“哼,一个江南来的暴发户而已,去年辽东乡试与少爷您相遇,得知咱们老爷是毛帅后,立马屁颠屁颠硬贴了上来,赶都赶不走。”
原来还是拼爹了。
毛文龙在朝廷的辽东战局中占据了个很重要的角色,别看毛文龙部下不过两三万人,比起二三十万的辽东军少了十倍,所占据的又都是如皮岛,獐子岛,大鹿岛,金州这些荒凉之地,外海海岛,可这儿却是一根钉在后金身后的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