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榕寺内。/p
唐小蛮铺展油纸，狼毫笔尖纤柔，落字肥瘦相曳，写了极长的一段话。/p
雪势基本不大，但钟雪狐还是坚持在她身边撑伞。/p
伞外面蹲着一个青衣小姑娘，木然盯着许愿池里。/p
“铜钱愿”，先将心愿写在油纸之上，再将油纸叠合，塞入一贯铜钱眉心，最终将铜钱沉坠许愿池底，等待心愿成真便可。/p
嫌弃自己字迹不好看的唐小蛮已经作废了好几张油纸。/p
其实唐小蛮的字相当好看，只是在唐家堡的时候，向来叛逆的大小姐不肯静下心去跟着私塾先生学习书法，字迹只能算是小家碧玉。/p
她生怕自己字写得难看了，心愿就无法成真了。/p
她也怕自己的内容写多了，菩萨笑她贪心，所念就会落空。/p
删删减减，不厌其烦。/p
钟雪狐对那个蹲在雪地上呆的妖族小姑娘说道：“你是有空间神通的大修行者，能不能去北魏，把他们俩带回来？”/p
青梨眯起眼，竖瞳依旧看不清切远方的光景。/p
她淡淡说道：“不能。”/p
钟家大小姐被这句干脆利落到了极点的回答噎住。/p
她低垂眉眼，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个答案。/p
钟雪狐不怎么会修行。/p
但她也知道......拥有空间天赋，不代表可以随心所欲地出现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p
的确有很多条条框框，复杂的规则约束了空间天赋的修行者。/p
青梨瞥了一眼开始写完心愿开始叠油纸的唐小蛮，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p
这个女人痴痴念念写了一上午的油纸。/p
终于开始叠纸了。/p
唐小蛮从一开始写油纸的时候就在笑，就算是觉得自己写得不够好看，眉尖微蹙，可也是带着笑的。/p
她笑得如此的甜，写得究竟是什么？/p
一贯铜钱坠入许愿池，噗通一声，薄冰破开。/p
油纸上写了被唐小蛮删减到不能再删减的两个字。/p
嫁衣。/p
不愿其他，唯有一愿。/p
唐小蛮笑着双手合十，默默许愿，心底喃喃念道：“嫁衣。”/p
嫁给萧布衣。/p
等你平安归来，我们便大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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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新春的仪式在大榕寺里举行。/p
香炉里插满了紫檀小香。/p
齐梁的陛下亲自来到大榕寺祈愿，在天下佛门衰落的大势之下，已经足够说明一些事情。/p
这一年多来，齐梁的皇室也多有王爷来到这里，心诚至极，许愿还愿。/p
如今几大世家的巨擘也都跟随陛下一起入寺。/p
是不是佛门将兴？/p
佛殿内小沙弥敲着木鱼，轻声而庄重颂着佛号，缥缈而虚幻的经文从孩童的口中迸而出，此刻大榕寺内风雪摇晃，十几件衣袍一同随风飘摇，此刻全都寂静无声。/p
双手合十，面色虔诚。/p
许愿不出声音。/p
香火缭绕，淡淡的诵经声音随之缠绕。/p
青石小和尚面上的稚嫩意味去了些许，身为五位妖孽，他年轻得令人嫉妒。/p
青石面色悲悯，闭上眼，淡淡的佛力散而出。/p
紫檀燃烧的度没来由开始加快。/p
有资格随陛下一同入佛寺的，全都心有所念心有所想，此刻祈愿，即便是妖族出生的青梨，也站在后面，合上妖瞳，安安静静许愿。/p
佛寺内诸生百相。/p
唐小蛮笑容缓缓收敛，苏家家主和苏鲟面色肃穆，钟家大小姐微皱眉头。/p
千万芸芸众生。/p
心生万千疑惑。/p
心得无数解答。/p
唯有陛下一人面色不变，不喜不怒不嗔不悲，诸生百相却在他面上皆有体现。/p
片刻后。/p
萧望微微揖礼。/p
青石缓缓还礼。/p
再抬头之时，香炉里紫檀已成灰，如雪般白。/p
真正的佛门清净之地，不染尘埃。/p
祈新春。/p
祈求新春新年，心想事成。/p
香炉之中一卦签被萧望轻轻抽出。/p
陛下未曾看签，直接将那根木签递给青石，递签之后面色平淡，微微后退一步，望向这位年轻的监院大人。/p
青石双手接过卦签。/p
他瞥了一眼卦签。/p
佛殿里诵经声音愈庄严肃穆，所有的小沙弥都憧憬望向自家小师叔青袍飘摇的背影。/p
这个被全天下认为是转世菩萨的年轻监院大人，看了卦签之后，摇晃的身形微微停顿。/p
沉默。/p
背对齐梁众人，唯独与青石面对面的萧望，望向对面那张稚气初脱的面孔，自己微微拉扯唇角，无声笑了笑。/p
青石缓缓拿指腹摩挲木签，用力极深。/p
他突然朗声说道：“卦签大吉！”/p
苍穹雪停。/p
大风起，吹得年轻菩萨举起卦签的模样定格在脑海之中。/p
木签上大红到有些猩红的大吉两字令所有人终生难忘。/p
佛殿内的诵经佛号造势到了极点。/p
不知为何，气氛居然有些悲壮的意味。/p
萧望低头，行大礼。/p
这一次年轻的监院大人没有还礼。/p
他举起那块卦签，签上大吉如血，面色却苍白如雪。/p
大吉之色，越红越好，这二字便如同血红。/p
齐梁陛下行礼，所有人跟着行礼。/p
陛下抬起头，认真对眼前的年轻监院大人一字一句说道：“佛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