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衔玉抬起头,呆住。
他难以置信地伸出两根指头在骆雨荷的鼻间放着,一片冰凉。
“师父?”
没有回应。
骆雨荷静静地躺在他怀中,面容苍白,失去血色,闭着双眼宛如睡去。
如果她不是浑身是血,他倒是可以自欺欺人。
陈衔玉茫然地抱着骆雨荷,只觉得漫天都是氤氲的风。
什么时候下雨了?——但如今天上依旧是晴空万里。
陈衔玉低头,沉默地抱着骆雨荷,心中不知道有多么后悔。
难道他当时真该立刻离开,让骆雨荷自己找机会逃吗?
但理智上他很清楚,就算他走了,当骆雨荷选择与异兽缠斗时,便没了逃脱之机。
异兽的速度太快了,如果没有人牺牲自己拖住它,它能迅速追上任何人。
又或者,当他明白自己对异兽的威胁时,他不应该驱赶它?
难道异兽的发狂,是因为他的驱赶所致?
陈衔玉心中一片混沌,剩下的,只有对他自己的埋怨。
如果他早来一步,如果他能更强一点,他一定能救下骆雨荷。
他在骆雨荷的羽翼下,究竟被保护了多久?
这一次,她终于……连她自己也搭上去了。
是彻底搭上去了。
“师父……”陈衔玉沉默半晌,终于还是情不自禁地紧紧拥抱住骆雨荷,嚎啕大哭。
骆雨荷说过,做她的徒弟,绝不能轻易流泪。
他没法听话了。
况且,此刻的眼泪,怎会是轻易流下的?
陈衔玉并未感觉到,一道淡淡的紫色烟气,慢慢从他自己的身|体|中浮起来。
将他包裹。
等到他察觉时,他已经慢慢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力。
在缓缓闭上的眸间,能看到一道紫色的阴影,慢慢染上他的瞳。
一个哀切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昭昭天照,杳杳风摇。
兢兢携勇,侃侃而勘。
且等天幕,化为夜枭。
且等风声,沉入骨源。
钟鸣呜兮,魂归来兮。
怨恨至极,魔种复生。”
“嗡!”
一声钟鸣,潜伏在陈衔玉体|内的血脉,终于复苏。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已是另一个人。
这个他,浑身杀意,无法按捺。
天空中那飞过的是什么东西?拽下来便知!
……
云仲达已经杀到异兽身前。
它刚刚屠|杀了一整座空梭上的修士,正是最兴奋的时候。
即使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它能够感觉到有充足的血气仿佛源源不断地流向自己。
还有个小血人,自投罗网。
向它冲?
异兽开心地张开手掌来迎接他,却猛然觉得掌心一痛。
云仲达挥剑一刺,将异兽的掌心戳了个对眼穿。
末了,他踏起异兽的手掌,借着这股反力往回飞,顺便闪开了异兽的一击。
异兽本就杀性重,当它发现这只小血人竟然敢反击它,立刻想到刚才那个混账紫人。
它不敢打那紫人,但欺负这混账小血人只是小事。
不识好歹?
杀了它!异兽朝空中的云仲达飞身冲去。
不过,在做好万全准备的情况下,云仲达对于缠斗相当擅长。
他连不用剑都能用缠斗打败盛翡,何况,他如今还拿着苏殷所赠之剑?
现在云仲达已经能够肯定,这样的绝世宝剑,一定是莫子牙莫大师亲手铸炼。
虽然他无法再重现刚才劈开化形煞气的威力,但如果能好好利用它的坚韧,也不是不能成事。
于是云仲达在空中上下翻飞,手中的剑,一刻不停。
异兽一开始还十分凶狠,但缠斗久了,他终于也渐渐感受到了之前骆雨荷感受过的苦楚。
简而言之一个字:累。
累会让人变慢,即使是异兽,在这一点上也不会比人类好多少。
异兽天生长寿,但并非不死;
异兽拥有神力,但总有极限;
异兽迅如闪电,但也会疲乏。
在攻击骆雨荷,杀死空梭上修士的人之前,它狂性大发,已经对不少修士出手。
这些辛苦,一点一滴地累积起来,便成为了一座巨山。
压在它身上,让它会慢慢品尝到疲乏。
而云仲达的缠斗,则是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异兽终于慢了下来。
云仲达看准时机,立刻冲过去——“嗖!”
一剑破空,穿透了异兽的胸膛。
如果它没看错它的头颅与四肢,这与一只普通野兽的构造也没两样。
“咚!”异兽乍感一击,顿时从空中跌落,浑身鲜血,簌簌从剑眼中流出。
异兽痛嚎一声,狂性更盛。
“吼!”
它才刚刚落地,没沾多久,就猛然跳了起来,竟跳得如同云仲达飞得这样高!
说是“如同”,并不是说它跳矮了,而是它跳得太高!
它一跃而起,居高临下,往下扑时,正是冲着云仲达来了。
“可恶!”云仲达举剑格挡,反被力道猛震,只觉得右手剧痛。
往手中一看,果然,为了挡下这一击,他的虎口已经被剑柄反震“割”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云仲达还来不及反应,异兽已经乘胜追击,又连击三拳,将他狠狠打入地下。
这是短短几天内云仲达第二次被打入地下。
上次,他挨了一剑,血气被飞鱼长剑中的妖邪吸收;
这次,他被异兽一拳按倒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