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潜,有些木然地答道,“神潜,不过是按照师兄传授的欢喜禅法门,尝试着修行了几次而已。便这般,似乎歪打误撞,便修成了曼陀罗法界。”
悟虚见神潜神色有异,始终是有点不放心,心中不由懊悔自己不该赌气似的当众和天妖对垒,把神潜带进了芙蓉园。
“既然如此,那边将此法界施展出来,师兄也好看看,是否有误差池,”悟虚想了想,“若是无差池,找个时间,我们可以法界相融一次,这样对于法界的修行,颇有裨益。”
哪知道,神潜却断然拒绝,“师兄,神潜方才心神耗费不少,想要静修一段时间。”
悟虚怔了怔,只得说道,“也好,既然如此,你且好好静修吧,切莫再被那个妖族圣女蛊惑,到处乱跑,乱了心智。要知道,你看到了,也不一定是真的。”
神潜,没有说话,只是合掌低头。
待悟虚走后,神潜暮然回首,望着悟虚的背影,神情复杂。片刻之后,神潜悄然离开。
他出了住处,复又朝着芙蓉园走去。他没有飞,不单单是因为京城禁飞,而且更因为,他想如此。
他之所以因为修成曼陀罗法界之后,能飞而没有飞,实则是心中很乱。他一路上,默默走着,其实是一路上默默想着。他想了很多很多。
但是当他走进芙蓉园,他却出乎意料地施展出了曼陀罗法界。幸好,京城禁飞的限制,不能禁止曼陀罗法界的隐形飞行。不一会儿,神潜便复又来到了先前黄秋安排的那一雅间。
黄秋安排的在这一雅间,应该算是非常高级的了。所以,现在还空着。
神潜,一个人,悄然出现在这里。
他站在这里,站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
曼陀罗法界已成,神潜只要起心动念,那些已然死去的陪酒女子,便会出现在面前。但神潜,没有这样做,他默默地坐回了方才自己原来的位置。
歌舞复又起来,在这空旷安静的房间里。
神潜如如不动地听着,看着。他在听,他在看。若是这个时候,有一个旁人,便会看到,神潜他其实之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失魂落魄,像一个不正常的人。
神潜静静地坐在那里,脑子里全是先前的那些场景。面对着这些陪酒女子,自己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初恋,乃至自己的母亲,猛然回神,施展那欢喜禅,却不知道,却把这些陪酒女子的前世今生,因果业缘,全都看破。然后还把她们一一炼化,化作了自己的曼陀罗法界!
在神潜的心中,自己根本没有以般若慈悲心观照,度化了之。反倒是,自己施展这些法门,将他们全都杀了,灭了,然后将她们全都炼化在法界之中。而且,就连着法界,也是她们犹如落红化作春泥一般而形成的。
所谓佛法慈悲,慈悲在哪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苦?为什么佛门之中,秘而不宣,玄之又玄的曼陀罗法界,竟然是这般的霸道而无情?!
更何况!更何况,自己当时其实是没有和那些陪酒女子有所欢喜禅。至少神潜,潜意识觉得,那样的,根本不是欢喜,更谈不上禅!那纯碎是一种麻醉,一种攫取,一种掠夺。
神潜为她们悲哀,也为自己悲哀。她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在自己手里,而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经历了自己的第一次。他深深地悲哀,深深地自责。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自己眼前。他开始深深地思考起凤凰圣女(天妖)给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开始深深地怀疑悟虚之前给他所说的那些道理。
但这种怀疑,带给神潜更多更大的痛苦。因为,自己先前所仰慕,所追求的,似乎摇摇欲坠,正与邪混淆不清,黑与白颠倒了乾坤。
婀娜舞影,在某一远处。袅袅歌声,邈邈传来。那些芙蓉花啊,一朵朵,一瓣瓣,因为时间的原因,从树枝上脱落下来,随风洒落飘飞。当然,这些花朵,这些花瓣,根本到不了神潜所在的房间。只是它们好像暴雨一般,从高空冲击下来,投射下来,却又像水流一般无常形。而那光与影,又好象这世界的一切的黑与白。
神潜,终于起身,再次走了出去。从这里,到芙蓉园的大门口,大约有数百米。神潜这一路走过去,这芙蓉园的花草树木,自然景观,自然一览无遗,清香随夜潜来。更有那从四面八方,远远近近,传来的胭脂粉味,美酒佳肴的味道,男女调笑,甚至于更加不堪的淫靡之声。。。。。。所谓人生百态,色声香味触法,似乎全都从另外一个世界,汹涌而来,喧嚣,狂妄,如潮水如夜色一般要将神潜紧紧包围。
神潜脚步沉重,好似行走在泥潭,又好似身处在遥远的汉丰湖中。他就像一个小孩,从偏僻山野来的小孩,本是满怀纯真,却不料走进这京城大都市,这似乎是另外的一个世界。许多的东西,如烟花,虽如泡影,但许多东西无形却压在身上,压在心头,纵然亦消失,但亦令神潜心累,乃至彷徨,困惑。
不知什么时候,黄秋出现,紧随其后,笑言想问。神潜,不言,只以佛号低声作答。
走出芙蓉园,神潜却看到了悟虚。悟虚便站在先前他与天妖所站之处,远远地望着神潜。
悟虚走到神潜面前,看着神潜,说道,“你是如何修成曼陀罗法界?可否详细与师兄说来。”
神潜,不言不语,双手合十,便只见得其刚刚修成的曼陀罗法界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