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那信念支撑着,接下来的日子凌语芊真的很听话,不再放纵大哭,每当想起贺煜难掩悲伤落泪,但最后关头她都极力忍住,偶尔实在没办法了,就流了一些,整体说来,情况还是朝着好方面发展,大约三四天后,她流出的泪水不再是血红色,已恢复了以往的晶莹剔透。
凌母心中甚觉欣慰,同时,也无限悲凉,因为她清楚那是怎样一种情况。所以,她也遵守了诺言,真的去找了一名颇有灵性的神婆帮忙,可惜弄来弄去,就是无法如愿。
生怕影响到凌语芊,她不敢实话实说,而是找了一个借口说那神婆最近身体抱恙,体力不支对作法有所影响,这事恐怕得延后,她甚至安慰凌语芊说反正眼睛还没好,迟点也无所谓。
因而,凌语芊尽管心中失望,但也默默接受,继续专注恢复视力治疗,当然,她不哭不代表不想念贺煜,她依然时时刻刻记挂着他,追念着他,时间越久意念越强烈,她看不见了,听觉反而变得敏锐起来,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静静一个人坐在床上,竖起耳朵留意着周围的情况,稍有动就忍不住心跳提升,然后不由自主地喊出贺煜的名字,“贺煜,是你吗?是不是你?你又回来了对不对?麻烦你应我一下好吗?”
许久,都得不到回复了,她才停止呐喊,满面惆怅和哀伤。
凄凉悲愁的日子,就这样又过去了两天,凌语芊依然无法从母亲那得到具体消息,便忽然明白了过来,猜想母亲可能并没有去找神婆,又或者,神婆无能为力,母亲于是找借口蒙住她。
她没有点破母亲的谎言,而是整个人变得沉默起来,有时候,一天下来都没说上一句话,即便琰琰逗她,她也呆愣不语。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离谱的是,她过度沦陷思念世界,又产生了幻觉,周围一旦有任何动静,她都以为是贺煜回来,她甚至,将所有朝她靠近的人都当成了贺煜。凌母,凌语薇,琰琰,甚至是高峻,她都对着她们呼唤贺煜的名字,两手颤抖地抚摸着她们的脸。大家看在眼中,无不热泪盈眶,心酸悲楚,痛如刀割,同时,又不知所措。
这天,凌母与高峻从凌语芊的卧室出来后,再也忍不住,悲伤痛哭地对高峻发出了求助,“高峻,怎么办,芊芊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她?求你帮帮她吧,再这样,我怕……我真的很怕……”
怕她会疯了是吗?高峻也眸色黯然,沉痛哀伤地看着凌母,哑然无声。凌语芊,名副其实的独特女子,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震撼,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他真的,真的拿她没办法,真的不知道怎样去拯救她。到底是人的思想和情感都这么复杂深入呢?又或者,仅仅是她这样?她对贺煜的感情,深得令人感动,却又叫人妒忌甚至痛恨。
不,他不能再任由她这样迷失沉溺下去,他要把她带回现实,唯一的办法是……
闭上眼,深深一个呼吸,再睁开眼时他对凌母说出这样一个决定,“不如,送她去精神病院吧。”
啊?!
凌母即时被那字眼给震到!精神病院?不,不可以,怎么可以!
“趁她现在还不是陷入太深,把她送去精神病院,由专门的医生照顾和开导,我想她慢慢会好起来的。”高峻继续分析和解释。
“不,不能,不能去!”凌母也终于发话,她总觉得,去到那个地方,不是会治好病,而是……等于判了芊芊的“刑”,等于把芊芊当成了疯子!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这样的情况,但你要客观来想,你身为她的母亲,她的情况怎样,你最清楚,放任的结果,只会造成更坏的形势,不堪设想。”
不错,她是清楚,可是,她真的不能这样做!精神病院!多么严重的四个字,多么沉重的四个字!
高峻也渐渐沉默了下来,约莫几秒,语气猛然变得犀利起来,“或者,直接把她骂醒!告诉她,你不是贺煜,我不是贺煜,我们都不是贺煜!贺煜已经死了,化成灰烬洒进大海,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神之说,这辈子,她再也见不到贺煜了!”
“不……不能这样说!”凌母又是瞪大了眼,使劲地摇头,“她会崩溃的,她会彻底疯掉的!”
“不错,有可能!但是,总得试试的对不?其实,一开始你就应该直接告诉她,当她第一次摸着我们,叫我们贺煜,你应该大声地驳斥她,而不是让她抱着希望和幻觉,让她继续对着我们说那些不切实际的童话!”想起凌语芊对着自己讲出她与贺煜之间的美好过往,而自己,一直痛苦地忍着,高峻不由得再生恼怒和妒忌,出其不意,一拳打在旁边的墙壁上,然后,疾风一般,头也不回地往楼下冲去。
凌母挥泪如雨,呆呆地目送着他,好一会,也抬起沉重的步履,沿着他走过的路线跟下楼去。
就在此时,转弯处突然走出一个人影,小小的身躯,长着一张稚嫩俊俏的面孔,却充满了成熟冷静的表情,是琰琰!
他刚睡醒,从自己的卧室出来,准备去看看妈咪,不料听到姥姥和高峻叔叔在争吵,他于是静静匿藏在一边,将姥姥和高峻叔叔说的那些话都听到了,满腹思潮翻滚。
浓浓的眉头越皱越紧,敏锐的双眼依然一瞬不瞬地盯着空荡荡的楼梯口,约有好几分钟之久,小家伙总算把视线收了回来,迈起有力的腿儿,直走前面某间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