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孙如虎追进树林子里之后,大伙儿便都是探头向这边砍过来。众人都在外头等着看热闹呢,瞧着孙老爷怎么收拾那条癞狗子。
结果瞪了好一会儿也未见有人出来,正当他们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的时候,忽然是听见河里传来动静儿,然后便是看到一个人爬到了岸上,大喊道:“救人啊!快救人!”
众人围上去一看,见却是那董策,他只穿了一件儿鼻犊短裤,露出浑身上下结实的肌肉,身上都是水,头发也湿了,水滴滴答答下来,冻得浑身哆哆嗦嗦的,脸色青白,抱着胳膊在那儿一个劲儿的打颤。
众人大惊,纷纷围上去七嘴八舌的问道:“怎么了,孙老爷呢?”
“孙老爷掉水里了,我下去救,没救上来。”董策抱着膀子缩成一团,止不住的颤抖,眼中流露出恐惧的表情,一个劲儿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不管谁去问,他都是这般回答。
显然是吓坏了。
众人一听,轰的一声跟炸了锅一般。
“孙老爷掉河里了?”
“快去禀报管队老爷。”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救人啊!”
“日你娘,干怂让我去救……”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有的已经拔腿飞奔去了十里铺城堡里,自去禀报此地的管队官了。
大伙儿说的热闹,却是没一个下去救的。
一来是现在虽是夏天,天气却是很凉,这河水源于山中,更是凉的沁骨一般,里面还夹杂了这许多黄泥树枝,怕是下去非但救不了人上来更得把自己给搭进去。
二来则是那孙如虎毕竟是个外来户,跟这儿谁也不沾亲带故,就一个婆娘在家中,孙如虎素爱仗势欺人,人缘儿自然也不好,他平日里戳在那儿,大伙儿畏惧他,谄媚的叫一声孙老爷,可是现在他掉进河里有这一会儿功夫怕是早就死了,谁会去冒这个风险?
死了也就死了。
大伙儿一开始听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惊,现在却已经平静下来,毕竟乃是军汉,也见多了打生打死的勾当,死一个人,当真是不算什么。
许多人都已经回地里耕作去了。
倒是董策,一个劲儿的在那嘟囔:“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有个军汉听到了,冷笑一声,不屑道:“就你那胆子,用不着你说,大伙儿也都知道不关你屁事?”
董策恍若未闻,还在那儿打摆子。
那军汉也是觉得没什么意思,摇摇头走了。
他却是没发现,他离开之后,董策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寒光。
只是,他没瞧见,却是落入了另外一个人的眼帘之中。
之前给董策求情的那老军缓缓的走到他身边,在地上坐下,头朝着另一边,低声道:“二郎,莫要做戏了。”
董策似乎是没听见,眼神依旧空洞而涣散。
看到他这幅表情,那老军且并未生气,他已经出现了深深皱纹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不知道二郎你怎么转了性子,但老叔还是很欣慰啊!”
董策身子一滞,只听他继续低声道:“要说对二郎你的了解,这十里铺谁比得上我?若是以前的你,挨打定然是不敢跑的,而且你水性极好,若要救一个人,绝对不会救不上来,还有,以你过去的性子,是根本不会救他的。”
他身子往董策这边凑了凑,眼中有光芒在闪烁:“二郎,杀得好!那杂种欺负了你这些年,又占了大人的宅子,大人的地,你早就该宰了他。”
董策看着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柔软。
这老军名叫黄季,跟刘季的那个季是一个意思,只不过命没人家好,本事没人家大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