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默默地打量着站在眼前的表侄女,心中不免一阵叹息。
从一开始知道有这么个娘家亲人要来北疆投奔自己时,她其实是真心实意的感到高兴与喜悦的。
想她远嫁北疆这么多年,哪怕身边有儿有女,活得也不比任何人差,但对于家乡、对于娘家亲人的那份牵挂却终究刻在骨子里头无法淡忘。
本以为有这么个娘家侄女在身边陪她几年,多少也能缓解一下自己父母亲人的思念之情,却不想这个表侄女竟是个如此不让人省心的存在。
她已不止一次的暗示提醒过黄瑾儿,想要在北疆过得好,想要真正得到贾家的庇护,那么最起码得本本分分、安分守己。
不然连做人最基本的东西都守不住,别人凭什么对你好,凭什么要助你心想事成、万事顺意?
只可惜,这位表侄女虽然聪明却野心过大,以至于让那些不切实际的奢求蒙蔽了自己的眼睛,更加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若黄瑾儿只是无伤大雅的小心机、小盘算倒也罢了,偏偏吃里扒外的帮着其他人将主意打到了整个贾家,丝毫不顾及她这个姑母,丝毫没将贾家的利益安危当成一回事看待。
如此便当真无法再继续纵容原谅。
“瑾儿,你还记得当初为何会来北疆投奔姑母吗?”
收回打量的目光,黄氏也没看座,就这般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声。
黄瑾儿心头微怔,面上却是极为恭敬地回道:“瑾儿自是记得,得祖母厚爱,瑾儿才有机会远离京城是是非非,得姑母怜悯,瑾儿方有新的容身之所。”
见黄瑾儿面色镇定,对她突然的询问并无什么波澜,黄氏再次说道:“你祖母希望我这当姑母的能够替你在北疆物色一门好的亲事,让你将来能够有个不错的归宿,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只可惜,这一年多来,姑母能力有限,却是一直不曾替你寻到称心如意的亲事,也不知你心中是否有怨?”
这一年多年,黄氏当真在为黄瑾儿物色婚事上不遗余力。
开始是因为受母亲一而再的托付,后来是因为觉得黄瑾儿心思太多留久了不是什么好事。
可不论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总之黄氏也的确不曾对黄瑾儿有过任何坏心眼与苛待。
甚至于在挑选合适的夫家上,她颇是用心,也的的确确是照着实际情况、站在为黄瑾儿将来考虑的基础上尽心尽力去选的。
其中有主动寻上门说亲的,也有她觉得不错主动去打听的,用心之下自然不乏有匹配合适的人选,但可惜的是竟没一个入得了黄瑾儿的眼。
黄瑾儿总是有着各种各样合情合理的说辞或者原由婉拒掉,任是她也好,还是被其婉拒的那几家竟都无话可说。
而到了后来黄瑾儿与北疆王府的兴城郡主扯上关系之后,也不知道她这表侄女到底做了什么,如今竟是连说媒的人都不再有过。
黄氏总算明白当初她说尽快将黄瑾儿嫁出去时,自己女儿看她那欲言又止的目光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想来如儿早就看得比她还要清楚明白,她这个姑母压根就不可能真正做得了黄瑾儿婚事的主,而黄瑾儿也从头到尾看不上她所挑选出来的这些合适的好人家。
罢罢罢,既然如此,她这个所谓的姑母也没必要再费力不讨好的惹人嫌,贾家的庙还是太小,装不下像黄瑾儿那样大心思的表姑娘。
“姑母怎么突然这般说,瑾儿哪里可能对姑母心生怨气?”
黄瑾儿目光微闪,哪里还看不出黄氏今日这是有意想要借亲事为给她脸色看。
只不过,她现在担心的是黄氏的为难仅仅只是因为她再三推拒那一门门所谓的“良缘”,还是另有其他原因所在。
昨日外头传来的消息,赵大几人已经被贾家寻到,那名带着赵大几人藏到那间宅子处的伙计亦被贾家人逮了个正着。
她对于自己的安排很是自信,而那名只是负责带话的小混混也早就已经被处理掉,贾家寻不到人自然无法顺藤摸瓜寻到她的身上。
所以哪怕事情最终并没成功,却也仅仅只是失手而已,贾家单凭一个具体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伙计根本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眉目来,更无法再往下查。
可今日黄氏便单独找她说这些意有所指之言,难免还是让她有所担心。
毕竟,这么久以来她也算是对贾家人有了些了解。
这一家子压根就不是那种按着常理行事的,甭管有没有证据,一旦他们怀疑到她的头上,谁都不知道他们能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黄瑾儿不免对那多管闲事,帮着贾如找到赵大几人的常磊颇是怨恨,若非常磊突然插上这么一脚,她这计划根本不可能败露!
真不知道贾如到底哪来的运气,到底有什么好,凭什么连常磊那样难以接近的人也会对其另眼其看,处处帮着护着?
想当初她费心费心力才制造了那么一个接近常磊的机会,却生生被贾如给破耽误破坏掉。
否则的话今日与常磊有关系走得近的又怎么可能会是贾如,而不是她?
否则的话,如今这事又怎么可能被常磊打乱黄掉?
所以,说来说去,黄瑾儿发现自己最最讨厌的克星果然还是贾如。
这个女人好像生来就与她不对盘,一次又一次的坏她之事,一次又一次的令她陷入到难堪与麻烦之中!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立马让贾如消失,那样想必她的前路也将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