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伟站在窗户前,凝神望着窗外的萧瑟的风景。

再过几天就进入了腊月了,意味着一年又要结束了。在感叹岁月流逝时,他更关心菜家园的村民如何过年。

事情处理了一半,上面的态度不明朗,负责这次拆迁的江方集团始终不露面,这件事似乎要无限期搁置。

自从与林海峰闹掰以后,陆一伟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让别人牵着鼻子走了。以前的他,习惯性听话,坚定不移执行领导的指示。而菜家园事件暴露出来的问题让他心寒,谁真正关心过弱势群体,都是为了各自利益疯狂角逐,出了问题都纷纷避让,想尽办法捂盖子。事关上千人的利益,难道就眼睁睁地让他们胡作胡为吗?

他不能。特别是知道赵家林从城投公司支走补偿给拆迁户的3万元时,愤怒到了极点。他倒是不在乎这点钱,让他想不通的是,本来应该由江方集团承担的责任为什么转嫁到管委会身上?

决定拿掉郭小鹏的刹那,他已经把身上捆绑的利益都抛之脑后了。与其依附在旁人脚下苟延残喘地活着,还不如站出来轰轰烈烈大干一番。

做这个决定前,陆一伟并没有找张志远商量,不想给他出难题,而是找到了高谦庸。高谦庸是性情中人,与陆一伟有个共同点,最看不惯欺负弱者的人。赵家林做下的事昭然若揭,他毫不犹豫坚决支持。

随后陆一伟又找到严余晖。严余晖听闻后异常激动,他早就想动手了,可迟迟找不到合适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怎么能错过。他拍着胸口保证,决定配合陆一伟表演这场大戏。与此同时,他私底下活动做通其他班子成员的工作,准备集体发难。

从班子会的效果看,非常成功。拿掉郭小鹏只不过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对其进行彻查,直到查出问题为止。

与赵家林彻底撕裂,如同唤醒了陆一伟的男人血性,决定放开手脚与其正面对抗。至于后果,他没有多想。

严余晖敲开了门,看到陆一伟脸色冷峻,悄悄地关上门走到跟前小声道:“陆主任,下一步怎么办,我听你安排。”

陆一伟转过身坐到办公桌道:“你觉得该怎么办?”

严余晖眼珠子一转,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绝不能心慈手软,要做就得做绝。如果不出意外,赵家林很快就会搬救兵,往你身上施压。在这个空档里,出击是最好的防守。要是把郭小鹏放走了,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陆一伟没有说话,抽着烟快速思考着。

严余晖接着道:“陆主任,剩下的事完全不用你管,只要你点头同意,一切由我来操作。”

严余晖的手段陆一伟领教过,也是一些下三滥手段,登不上大雅之堂。不过他有句话说得对,出击是最好的防守。以赵家林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何况是拿掉他小舅子,对方会出什么奇招尚不明朗。

陆一伟掐灭烟头道:“说说你的想法。”

严余晖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道:“陆主任,这里面详细记录着赵家林、梁国栋和郭小鹏这些年办下的龌龊事,而且每件事都有证可查。只要你同意,我立马给省委省府及纪委呈上去。省纪委书记陈国良那边我已经和他秘书取得联系,保证会放到陈书记办公桌上。”

陆一伟大致浏览了一遍,丢给严余晖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听到这个态度,严余晖脸上流露出一丝诡谲微笑道:“对,我从来没和你请示过。”

刚说完,赵家林带着怒气推门进来了。严余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惊恐万分,心脏剧烈跳动,提心吊胆地担心着桌子上的那封信。要是被他看到了,这下可完了。

陆一伟倒稳如泰山,随手将报纸合上,刚好把信夹在中间,抬着头冷冷地看着赵家林。

“你在这里做什么?先出去,我和一伟有话说。”赵家林不怀好气地道。在他眼里,严余晖始终是眼中钉肉中刺,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把彻底根除,留在身边后患无穷。

严余晖假装听不见,笑盈盈对陆一伟道:“陆主任,那我先出去了。”说完,瞟了一眼赵家林,挺胸昂头走了出去。

赵家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道:“一伟啊,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有意见可以当面和我提嘛,你突然给我这么一下子,你让我今后在管委会如何立足?小鹏再有不是,你和我商量,我保准同意你的处理意见,何必在大会上兴师动众呢。”

陆一伟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着拇指来回旋转,道:“赵书记,我一直很敬重你,从来没想到要怎么样。但是,管委会的每项决定你征求过我的意见吗?按照职责分工,你管党务,我抓经济,但每笔钱的去向似乎我并不知情。城投公司这些年累积收入3000万元,而支出32个亿,光今年就支出8000多万,我想问钱都去哪了?郭小鹏只能走不能留,我这也是保护他,请你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赵家林哼笑了一声道:“陆一伟,你在调查我?”

陆一伟临危不惧道:“如果你这么认为我也没话说。”

“好!”赵家林扶着沙发缓慢地坐起来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着瞧!”说完,甩袖离去。

陆一伟冷笑一声,翻开报纸将举报信揣进了兜里。

快到下班时,许磊打来电话。

“喂,哥,今天中午我爸妈想请咱家人吃顿饭,我已经给爸妈打过电话了,他们同意了,你的意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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