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你父子情深,曾经放你一马,何必如此……”
窦建国似乎早就知道了贾父鬼魂的存在,他叹了口气,脱下无菌手套后,一点也不着急的先在水龙头下冲洗了下手,再用帕子擦干。
太平间的门被缓缓打开,窦建国走出了大门。
冰凉的大门只露出一条幽幽的缝隙,冷热空气在这里对流后,有许多水从缝隙中流出。
太平间内的灯光照不出去,门外的一线寒光也射不进来。
太平间顿时再次恢复了那静得让人发狂的死寂之中。
但窦建国没有走远,就在太平间的外面。
贾父那飘摇的呼喊声逐渐低迷下去,偶尔还伴随着强大的精神力量余波,震得不少冰柜嗡嗡作响。
“你们想报仇吗?”
突然,一句极具蛊惑性的话语,在太平间的所有鬼魂耳畔响起。
冰柜里,穿着寿衣的老太太突然动了动手指头,
披着校服的学生脸皮向上抽搐了下,
护送商队的保镖发白的眼睛猛然睁开。
太平间的温度陡然降低了许多,白蒙蒙的冷气开始升腾,而在冷气中,似乎有许多身影走过。
在地板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并不工整,反而有些凌乱。
它们在渴望,但它们又在恐惧。
“这是你们最后的希望了,想一想你们之后的岁月:尸首被别人当作器官移植的材料,鬼魂当作别人杀人的工具,一辈子都逃不出这里……”
李清霖不知道自己的话,这么鬼魂们听得懂多少。
但正如他自己所说,这也是李清霖自己最后的希望了。
“放下你们的戒备、放开你们的心扉,到我这里来,将你们的执念,交给我吧……”
李清霖平躺在冰柜里,双眼紧闭,如同陷入了熟睡。
咚咚咚……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从冰柜外传来,就如同一个有些腼腆的学生,第一次跑到邻居家串门,在门口显得局促不安。
然后,在李清霖的冰柜上,多了一对小小的手印。
“我不是小偷……”
一阵呢喃传来,李清霖只察觉到一只冰凉小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李清霖顿时如冰窟,冷得直哆嗦。
然后李清霖的双眼忽然张开,里面多了一个略显稚嫩的学生的脸。
贾波的声音,最后一次在李清霖脑海里响起:“我真的不是……小偷。”
轰!!!
无数光怪陆离的记忆和画面,如同快速播放的默片,在李清霖脑海里来回放映。
第一次在父亲的搀扶下走路,
第一次为了零花钱而跟父亲产生争执,
第一次从邻居的口中得知,自己的母亲在生下自己后,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这都是贾波一生的执念。
李清霖的第二大脑开始疯狂的处理这些信息,贾波的精神力量,也以一种极为粗糙的方式,被李清霖粗暴的吞服。
李清霖的精神力量,由通幽境第四望开始,缓慢的提升。
“老咯,老咯,子孙都不孝咯~”
一个老婆婆的声音在李清霖耳边念念叨叨着,然后不管李清霖有些抵抗的情绪,老婆婆强行钻入了李清霖的身子。
好痛……
李清霖的脑子开始出现如撕裂般的疼痛,一个贾波的鬼魂,李清霖还能较为从容的吞噬,但当一个又一个的鬼魂,以蛮不讲理的方式挤入李清霖身体后。
第二大脑开始变得烧红起来,而那些不纯的精神力量,更开始本能的影响起李清霖的理智。
李清霖的脸上,时而出现女子的妩媚笑容、时而出现男人强忍的悲伤、更有满脸褶子的老婆婆包着没有牙齿的嘴,在唔唔唔的轻笑。
都给我……老实点!!
李清霖在心中怒吼,手指抓穿了金属的钢板,指甲顿时翻开,粉嫩的肉流出汩汩的鲜血。
精神力量迅速提升,通幽第四望、通幽第五望……
因为剧痛,李清霖开始翻着白眼,但他却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到了最后。
李清霖的脸上出现了一缕癫狂而偏激的冷笑。
而在太平间外,窦建国看着一次又一次被自己的精神力量拍打出去后,又爬回来的贾父,有些感性道:“还真是感人啊。”
贾父的精神力量现在已经十分的稀薄了,连卷起的黑烟和火纸灰烬,都几乎看不见了。
窦建国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自己让贾父活了这么久,已经仁至义尽了。
“结束吧,放心,你死的并不孤单。”
窦建国揣在兜里的手虚握,然后凭空生出一只幻形的手掌,将贾父的鬼魂捏在手里。
然后,猛的使劲!
世间再无贾父的半点痕迹。
解决完贾父的鬼魂,窦建国似乎有些洁癖,用干净的梅花帕子擦拭过连从衣兜里都没拿出的手。
哒哒哒……
窦建国踩在不落尘埃的地板上,走回了太平间。
他抬头一看,便见一个本该躺在冰柜的尸体,正站在手术台旁边。
“你居然没死?”窦建国有些疑惑。
生命以负墒为食,从而沿着墒增的道路,孤独前行。
但在窦建国眼中,李清霖无论是从生物角度、还是从能量角度,都该算是上一具丧失生命力的尸体。
可是,这具尸体依旧能够思考,依旧有情绪波动,甚至产生如同活人一般的美丽。
这一点,在窦建国心中很不科学。
其实对于窦建国这种修者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