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长时间沉寂不语,形骸想:“我运气太差,遇上这么个冷面心狠的魔头。莫非梦中那海下的黑影正预示此人?可不是么?他不正用这船将我送往黄泉么?唉,即便我命不久矣,可总得知道要去哪里。偏偏此人装作哑巴,难道他想闷死我不成?”
他被海风吹得头晕体寒,想:“左右是个死,我去船舱里了,好过冻死在外。”转身往船舱走去,沉折并未阻止。
他点燃舱中油灯,看清其中事物,吓得筋麻骨软,大叫一声。只见数张桌子拼在一块儿,桌上放着人的断手断脚,头颅身躯,零零碎碎的全是尸骸。尸骸中似乎全无血液,硬邦邦的,皮肤发青,排列颇为整齐。
形骸不敢久留,朝外冲去,见到沉折,大喊:“不好了,不好了!里头全是死死人”
沉折道:“你来掌舵,我去瞧瞧。”
形骸道:“我没学过掌舵,如何掌得了?”
沉折道:“招子放亮些,看清礁石,只管往前行即可。”
形骸忍不住问:“你到底要去哪儿?你怎知方位?能不能放了我?”
沉折摇头道:“来不及了。我要去那神庙,若能活着回来,你也能保住一条命。”
形骸接过船舵,忽然间,那船首像转过头来,空洞的双眼中流下黑水,它笑道:“换做是你了么?这是你二人的宿命!虚空的太阳照耀着你们。”
形骸怒道:“什么虚空的太阳,你是假的,我根本不怕你,也根本不想睬你。”
沉折问:“你也能听见它说话?”
形骸只觉自己要发疯了,他道:“这船首像有鬼!有鬼!这整艘船上全是死人!那个白刀客是个大魔头,他杀了许多人,切成碎片,这些死人的魂魄都在船上,要杀你我!咱们也会死,被切成碎末”
沉折不答,去船舱中查看。他一走,形骸惊得六神无主,总觉得那船首像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他瞧不见船首像的眼睛,但那必然凶光毕露,充满杀机。
过了片刻,沉折回来,形骸竟松了口气,觉得这小魔头和蔼可亲,身上有活气,比之妖魔鬼怪总好上百倍。
沉折道:“原来白刀客买这许多奴隶,全都落到这般下场。”
形骸颤声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你是他的同伙?不对,你杀了他那是窝里反了?”
沉折道:“你若总往坏处去想,那人人皆是仇家。你若放宽了心,何处不能逢源?你先前救我一回,也曾并肩作战,我算你是个同道中人。”
形骸听他说出江湖黑话,稍稍好受了些,说道:“若是道上朋友,可不能自相残杀。”
沉折道:“我本就不会杀你。我的剑不杀无辜之徒。”
形骸登时信了此人,沉折虽然面孔死板,但看似不像言而无信之辈,他道:“你以往从木格手中帮过我,所以我自要报答你。”
沉折想了想,道:“若照这般算来,你欠我总共十次,另九次木格要找你,都被我悄然化解。”
形骸喜道:“原来你这般讲道义?”
沉折道:“算不上什么道义,我瞧此人不顺眼罢了。”
形骸讨了个没趣,不知该说什么,一阵晚风吹过,形骸冷的直抖,狠搓手掌,道:“这儿海上比冬天还冻人,偏偏船舱中又那幅惨样。”
沉折道:“你已然觉醒,当学会用龙火功增强体魄。圣上的这门功夫远不止如此。”
形骸道:“我没学过啊,李金光自己也没到第二层。他们都瞧不起我,我也委实愚鲁不堪,没用透顶。”
沉折点头道:“那我教你这龙火炼体功,此功唯有觉醒者能得传授。你记好了。”
形骸忙连声道谢,满心欢喜。
沉折道:“龙火功的真气来自天地龙脉中的五行神龙,结合修炼之人体内气血,一旦突破玄关,灼烧经脉,人体已与第一层颇为不同。而这龙火炼体功更是再进一步,令体魄暂且再上一层楼。”随后诉说口诀。
形骸听了一遍,已然记住,引导龙火真气依样流动,果然不再怕冷。
沉折又沉默许久,道:“你学的很快,比我还快许多。”
形骸道:“我虽然没用,但记东西很快。”
沉折道:“不仅是记得快,悟性也高,只怕比我还强些。”
形骸勉强笑了笑,道:“你如此夸我,我可生受不起。”
沉折道:“实话实话罢了。”他将长剑往上一抛,凝立不动,长剑刺向他自己天灵盖。形骸骇然变色,道:“小心!”
话音未落,那长剑落在一旁,竟似被沉折头顶弹开一般。
形骸敬佩交加,道:“这是铁布衫、金钟罩之类的横练功夫?”
沉折稍一运劲,身上风旋光绕,他道:“这也是龙火炼体功,这功夫练到精熟地步,可以罡气护体,寻常刀剑难以为害,只是这么做颇耗精力罢了。风木水火土,无论哪一行,都有如此效用,并非单单防暑御寒。”
形骸刚要称赞,但沉折跃上半空,竟沿着桅杆向上走,他身子与甲板平齐,却如履平地一般,海风虽大,难以晃他分毫。一到顶上,他旋即飘落,身在半空,从怀中扔出数块圆石,bō_bō几声,十块石子围着形骸,绕了一圈,是个毫无偏差的圆环。
形骸心想:“他眼疾手快,这是怎生练得?常人怎能练到这般身手?”
沉折一落地,手指在铁锚上一夹,这数百斤重的铁锚如筷子般被他举起,他两根手指一弹一弹,铁锚铛铛浮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