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利歌见形骸追去救人,心下惶恐:“不知恩公爵爷能不能救回桃琴儿?敌人如此厉害,会不会暗算恩公爵爷?”
他恨不得自己立时觉醒,练成绝世武功,有保护母亲、桃琴、白雪儿,报答这位恩公的本事。他的母亲待他宠爱有加,宽容至极,从不强迫催促,但利歌自己却甚是着急。他已十四岁了,不到一年的功夫,他便到了岁数,再也无法超凡脱俗。他觉得自己这十多年来庸庸碌碌、浑浑噩噩,沉迷于乐器医药之术,委实有些浪费年华了。
但母亲却常常说:“孩子,你放心,若能平平安安的度过此生,便是你最大的幸福啦。”
利歌原本深信此言,以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只要遵循此道,这辈子就不会遭受苦难。他看桃琴儿练功,看拜墨向演武,偶尔会大惑不解,认为他们是在自寻苦恼:“武功练得越高,越容易殃及旁人,旁人也越容易敌对,那不是自寻烦恼么?”
但到了此刻,这看似牢不可破的念头已然动摇:他、母亲、桃琴儿何尝做过有害他人之事?为何忽然间却陷入层出不穷的危险中?为何他们全无自保之力,只能依靠侠义心肠的侠客帮忙?他愈发羡慕那位行海伯爵,渴望有他那样的功夫,若果真那样,利歌不仅仅能保护母亲与好友,更能去帮助许许多多的好人。
若是如此,利歌不免会惹上更厉害的对头,不得不习练更高深的功夫,然后呢?更棘手的强敌接踵而来,利歌唯有再设法更上一层楼,这般反复来回,何时是个尽头?
他魂不守舍,被母亲带回了两人的屋子。那木见师伯甚是殷勤,频频问利修衣需要何物,关怀备至。利修衣笑道:“不必啦,师兄,只要到时候有咱们几人一口饭吃,我就感激不尽了。”
木见握住利修衣的手,柔声道:“师妹,师父病倒,咱们大唐派就由我当家,我对你怎样,你不是不知,你但有所需,决不可瞒我,我掏心掏肺都替你办到。”
利修衣眨了眨眼,嗔道:“师兄,你好讨厌,我累了一天啦,你让我好好歇歇成么?”说罢推开木见的手。
木见满脸笑容,咧嘴直乐,道:“好,好,师妹,我等你,我等你。”说着退出了屋子。
利歌常见母亲与其余男人调笑,可平时她总有法子打发,这一回却令他深感担忧,问道:“娘,这师叔....好生烦人!”
利修衣道:“是啊,他这般盯着我瞧,就像毒蛇盯上兔子一般。”
利歌急道:“娘,那可怎么办?”
利修衣叹道:“只盼爵爷早些回来,有爵爷在,这笨师兄就不敢色迷迷的啦。”
利歌忽然觉得很是奇怪:这木见对行海爵爷十分忌惮,而母亲一言一行都对行海伯爵甚是依赖。这是母亲常用的手段,她假意讨好位高权重、端严庄重的男子,用这男子吓跑其余心怀不轨的男人,自己居于漩涡之中,反而最是安全。木见师伯应当误会行海爵爷与母亲有染,按理绝不敢无礼,可为何爵爷一不在,他就显得如此急色?他不怕爵爷回来后找他算账么?
难道他以为爵爷不会回来了?
利歌低声道:“娘,若....若这木见师伯当真对你...对你毛手毛脚,而爵爷又...又不在了,咱们该怎么办?”
利修衣道:“那就陪他睡一觉,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利歌见她惫懒,气的险些晕去,道:“这如何使得?”
利修衣笑道:“我是说笑啦,你娘我瞧见不喜欢的男人,死也不会陪他睡的。放心,爵爷这般武学,怎会遇险?”
利歌道:“就怕地仙派的那个幕后主使亲自上阵,若他当真练成了牡丹花开的绝学,那爵爷未必胜得过他。”
利修衣打个呵欠,道:“傻孩子,就爱瞎操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若害怕,搂着娘来睡一觉,我保管你就不怕了。”
利歌满脸通红,道:“娘,你还作弄我?”
利修衣道:“怎么了?你小时候不一直和我睡的么?有什么好害羞的?来吧,你有两年多没和娘一起睡啦。”
利歌跺脚道:“唉,你这么大人,还这般胡闹。”
利修衣笑了一声,道:“傻娃娃。”翻身睡去,不久呼吸平稳。
利歌睡不着,索性回忆行海爵爷暗中传授他的平剑剑诀。那剑诀用剑鞘感应敌人剑招上的气息,随之震动,顷刻间就通晓那剑招的运用之道,非但能轻易化解敌袭,而且能以同样招式反击过去,剑法练到这般地步,天下武学,几乎无所不破。
行海爵爷似乎是在告诉自己:剑上是有灵魂寄宿的,剑是活物,并非死物,但凡是活物,就会有心思,有声响,有气息,有愿望。
利歌知道自己的耳朵很灵,当他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的时候,他甚至能从三楼听见底楼蚯蚓爬行的声音。若剑当真有灵,那灵体发出颤动,利歌怎会听不出来?通过声音,利歌能体会敌人的剑意,有了剑意,剑招唾手可得,随意可知。
他心生希望,浑身火热,意识到自己能学会这门功夫。利歌一身武功难堪大用,见识也低微得很,但他能体会到这门剑诀的博大精深,神乎其技。
不知不觉间,他已聚精会神的聆听周围声响。他与母亲在三楼,这宅子很大,即使在晚间,声音也甚是嘈杂,但利歌全都能听清,并且分辨出来。
他听见底楼那木见说道:“那孟行海此去必死无疑,而老头子这病也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