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还怕得罪人,怕死人?”叶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陶潜神色忧虑的轻叹口气,看着似笑非笑的叶青,道:“你居皇城司统领一职时间也不短了,想必你也很清楚,官场之上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吧。放眼望望各路州府上的高官,哪一个背后没有显赫的家世或者是后台?皇城司虽然本就干的是得罪人的活儿,但……这一次以老夫来看,还是在临安啊。”
“跟信王有关?”叶青食指只敲了一下桌面道。
“老夫不知道。”陶潜又恢复了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神色之间那种要好处的意思,此刻就是瞎子都感觉的到了。
叶青静静的看着陶潜,脑海里思索着陶潜的话语,信王妃每年都会在元日之前回建康一次,这……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吧?还是说,钟晴这个女人,并不是自己所了解的那么简单?
如今身在临安的皇室,都被叶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可疑之人除了信王之外,便就是赵汝愚,以及……魏王赵恺。
赵恺回来的时间点,原本以为是皇室因元日将至而召回来的,如今看来,很有可能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赵汝愚常年在成都府,所以他的人脉等等,应该都是以利州路、成都府路为主才是,手伸到江南东路这边,可能性会很高吗?
魏王赵恺一直在庆元府治所明州任差遣,还刚刚得到了圣上的嘉赏,当该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挪动地方,想要跑到这建康来才对。
眼前的秦淮河河畔夜色迷人,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来往船只上明亮的灯笼,以及那河岸边灯火通明的房舍、楼宇的影子。
行人如织,茶楼酒肆鼎沸,莺歌燕舞时不时从窗户飘荡在秦淮河面上,与静静停靠的画舫争奇斗艳,吸引着更多的客人前来享乐。
街道上大人的谈话声,小孩儿的吵闹声参杂在其中,时不时的会有马车、轿子从身边经过,匆匆忙忙的赶着路,使得夜色下的建康太平、繁华。
墨小宝快步跑到叶青离朱雀浮桥不远等候的地方,眼神中带着一丝笑意道:“老家伙没耐得住,这就从后面追过来了。”
叶青笑了笑,指了指秦淮河对面商铺、客栈聚集的地方,道:“过桥去问问,武判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好,那您继续在这儿等一会儿,老家伙从巷子口拐过来了已经。”墨小宝跟叶青再重复了下陶潜的行迹,而后三步并作两步,便飞快的跳上了朱雀浮桥,往秦淮河对面的那家伞铺走去。
夜色笼罩的天气多少还是有些冷,即便是眼前这太平盛世的美景,也抵挡不住冬季那寒冷的气温,叶青扭头皱眉,看着不远处张望着往这边追来的陶潜,指了指旁边的酒肆,而后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沿着楼梯微微喘着粗气的陶潜快步上到二楼,看着刚刚吩咐完伙计上酒菜的叶青,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呼哧道:“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这是卸磨杀驴你这是!”
“这话怎么说?”叶青翻了翻眼皮子,刚刚个自己倒了一盅酒,酒壶就被陶潜抢了过去,放在鼻尖不断的嗅着。
“这么好的酒?老夫好久都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了,伙计,再拿一个酒盅一副筷子来,要快。”陶潜没理会叶青的问话,伸手拦住伙计,压着嗓子对伙计喊道。
“这么在乎形象?”叶青饶有趣味的看着陶潜问道。
“老夫这么多年能不被人发现,靠的就是平日里的谨慎。”陶潜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叶青。
太监的嗓音较为尖细,若是在人声鼎沸的酒肆里大声呼喊着伙计,极有可能会被有心人发现,所以这些年来,陶潜已经习惯了平日里压着嗓子大声说话,宁愿让自己的声音更难听一些,也不愿意嗓音太细而引起他人的注意。
“那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行踪泄漏给任何人的。”叶青看着陶潜自斟自饮的享受样子,就像是多年不曾喝过酒一样。
“好酒啊,果然还是这好酒好喝啊。”陶潜享受的闭上眼、品着到嘴里的酒,一脸幸福的由衷的感叹道。
“你八辈子没喝过酒?”这下轮到叶青感到疑惑了。
“不不不,算我这一辈是九辈子了。”陶潜不分好赖话的回答道。
一连喝了好几盅,直到不大的酒壶已经空空如也时,陶潜招手又要了一壶后,才开口道:“我说叶统领,您这是不是也太不讲究了?从我这里打听完后,一个谢字也不说,就这么走了?皇城司对旁人是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但对自己人向来可是……。”
“对自己更是手辣心狠。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凭什么让我跟你道一声谢?”叶青放下酒盅,好整以暇的问道:“难不成你这追出来,就为了一句谢谢?”
“你……虽然我没明说,但我是不是已经尽力提醒你了?”陶潜看着不认账的叶青,心头也有些后悔刚才在府里,自己有些过于贪心了,应该痛快一些的话,说不准就能够赚到不少银子了,也不至于现在还要费唾沫跟他磨牙。
当然,陶潜也没有料到,自己不过是微微提了几个字,甚至都没有正面回答,眼前的年轻人竟然就猜出来了,而后便扭头就走,丝毫不给自己讨价还价的机会。
就在叶青跟这个玩世不恭的陶潜在讨价还价,一个想要讹皇城司一点儿钱,一个甚至连这顿酒钱都想让老皇城司的人付时,建康知府则已经派人前往了皇城司所在的驿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