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笙说罢,便要将火把丢下,龙施哈哈笑道:“丢不得,丢不得,这一丢可就真死了。”
石笙一愣,望着龙施不明所以,手掌却将火把牢牢抓住,生怕掉了下去,龙施神秘一笑,道:“你听过凤凰涅槃,不破不立么?”石笙本也是聪明人,一听之下,惊疑不定:“你……你是说他们……他们……”
龙施笑道:“不错,这些村民,一个都不会死,除非你一火把丢下去,那就另当别论。”石笙又惊又喜,忙将火把熄灭,道:“龙施,到底怎么回事?你没骗我?”
龙施瞪了石笙一眼,道:“骗没骗你,你自己不知道看?”石笙转眼看去,但见村民们身上的狼毛竟有退化之势,虽然不甚明显,但石笙搬了几千具“尸体”,早对着狼毛的长短色泽记忆深刻,一看之下立马分辨出来,不由大喜过望。
“再过不久,他们便会恢复人形,并且复活。”龙施叹了口气,又道:“那一嗔和尚,可说一代高僧,我也是直到今日,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良苦用心?”石笙不解,道:“你就别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意思?”龙施示意石笙坐下,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你还记得一嗔说过‘有佛之心即是佛心,心中有魔便是邪魔’?”
石笙点头道:“记得,他还说村民心魔深种,他以毒降魔,乃是卫道。”龙施道:“那你可知道一嗔说的降魔,这个‘魔’是指的什么?”石笙迷惑不解,道:“不是指村民么?”
龙施摇头道:“自然不是,一嗔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害村民,他所说的‘魔’,其实乃是心魔,一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村民抹除心魔,心中有魔便是邪魔,心中无魔自然就不是邪魔了,一嗔的法子,可谓釜底抽薪。”
石笙略一沉吟,问道:“你是指妖变?”龙施道:“不错,这一嗔年纪比你还小,本心却异常坚定,能够明心见性,他看出村民的心魔,乃是对妖的憎恨,亦是对妖的恐惧,因此才以狼毒,让村民妖变。”
“所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若不入世,焉能出世?菩提如来皆是以身证道,一嗔便效法佛祖,让村民妖变,受尽苦难,从而领悟众生平等的真谛,既然人妖平等,又何须憎恨恐惧?这心魔自然而然,便就解了。”
石笙怪道:“受苦就能抹除心魔?这也太玄了些。”龙施嘿了一声,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苦,记不记得一嗔第一次进村的时候说过,要让村民焦虑、恐惧,让村民痛苦?”
石笙点点头道:“记得,他还说那只是个开始。”龙施道:“的确只是一个开始,村民所受的苦,叫做‘八苦’,在佛家的经典中,乃是一切尘世之苦的根本,小子,知道‘佛家八苦’吗?”
石笙点点头,道:“我知道,佛家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
龙施道:“你记得倒清楚,一嗔借助‘狼毒’,让村民将‘八苦’尝了个遍,所谓自反而缩,人要尝到苦头,才知自省,然后才能顿悟,佛门众多大能,皆是苦行证道,一嗔的作为,正是以‘八苦’来让村民顿悟,化解心魔。”
石笙迷惑不解,道:“不就是妖变么?怎么同八苦扯上干系?”
龙施道:“一嗔通过使村民妖变,让他们体验从所未有的人生,村民从中毒到妖变,从妖变到衰老,从衰老到死亡,就像经历了另一场短暂的人生,只不过这一场人生是作为妖生存,中毒就是他们这场另类人生的开始,这便是‘八苦’中的‘生’。”
“村民中毒之初,痛苦煎熬的那几日,便是‘病’;中毒一月之后,泯灭人性,狂暴伤人,是为‘五阴炽盛’;村民为了不伤害亲人,在狂暴之前,纷纷和自己最亲人的人分离,此即‘爱别离’;再一月之后,村民便会逐渐衰老,是为‘老’;在生命终结之前,村民回光返照,恢复理智,可那时,整个村子,甚至他们自己,都是他们最害怕、最憎恨的妖,这便是‘怨憎会’,而‘死’,就是村民妖变生涯的结束。”
“这些原本或许并非痛苦之事,可是一旦加上只剩两月性命的前提,对村民而言可就痛苦不堪了。至于‘求不得’,就是一嗔的最后一步,举火**,彻底断绝村民的希望。”
石笙听完,一时呆住,不料一嗔筹划如此缜密,半晌方道:“就算如此,他也不必自杀啊,我们根本就拿他没办法,即便他不死,村民也是‘求不得’。”
龙施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嗔**,有三个原因,第一,只要一嗔还活着,村民内心深处,就算再微小,也始终会存着侥幸,希望能够解毒,正如一嗔所说,就是要有希望,绝望才更有意义,只有当一嗔死了,村民才会彻底绝望,才是真的‘求不得’。”
“第二,佛家素有红莲业火,焚尽罪孽之说,一嗔**而死,正是希望以死谢罪,化解自己的罪孽。”
石笙不解道:“一嗔根本没有杀害村民,就算有罪孽,也罪不至死啊?”龙施看了石笙一眼,道:“没有杀害村民?未必见得吧。”石笙一愣,随即醒悟,脱口道:“王靖?”
龙施点点头:“王靖杀害何家二老,逼死明秀,一嗔还不恨之入骨?取其性命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一嗔身为佛门弟子,妄造杀业,连犯杀戒、妄语、嗔心三大十重禁戒,只得以命抵命,以死谢罪。”
“至于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