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足有一刻钟,朱辉起身讲道:“请哥哥保重,在下告辞了。”
听说朱辉要走,李账房终于忍不住了,哀求道:“请公子且慢,我得把这钱庄最近生的事情全讲出来,如若不然,将来当个屈死鬼,这世上也没人会可怜我。”
于是,朱辉又坐了下来,矜持地打量着浑身抖的李账房,听他娓娓道来:
“因贪图金陵兴隆钱庄许给我高额的佣金,我就跳槽跟了黄大人,本想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多挣点银子。实在没有料到,金陵兴隆钱庄总号刚刚开张,黄大人就把库里的银子全都卷走了,我只好跟着陈掌柜来到宁波,在这儿经营这家分号,苦干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募集了四十万两银子,就在前几天,陈掌柜家的亲戚张狗儿跑来了,他以陈掌柜的名义,要把库里的银子全部带走……”
“你都给了他啦?”朱辉假装吃惊地问道。
“我哪敢不给?看那架势,若是不答应他们,当时就得杀了我,我听说,他、他可是海盗出身……”
“听说另一位东家吴公子也在宁波,难道他不能出面阻止张狗儿?”
“唉,吴公子算是废了,他倒是想阻止,可那张狗儿不仅不听他的,还把这傻东西给绑走了。”
这时,朱辉心中明白,他的大舅哥吴襄算是脱离了虎口,又假装吃惊地问道:“后来又生了什么事?”
“张狗儿带着龙门客栈的一伙人,赶着大车来要钱,我也拦不住,他们拉走了店面里存放的十万两银子,但库房的银子他们没找着。也就隔了一天,黄大人带来了一群虎狼之兵,当时,我还担心他查我的账本,吓得我上吊的心都有!哪知道?人家黄大人压根就没问生意上的事,让一个叫铁牛的黑大汉,带着人把钱庄搜了个底朝天,剩下的三十万银子,全被他们装船运去了,黄大人临走时,让这个铁牛留了下来,说是让他跟我学着做生意。”
朱辉猜测,铁牛决不会是到这儿学做生意,他的任务应该是抓捕吴襄和玄德真人,便急忙问道:“请问老哥哥,这个铁牛怎么没在?”
“这铁牛真他娘的像头笨牛一样,是个狗屁不通的泼皮无赖,连账本都不会看,白天带着一伙人跑马打猎,晚上就泡在青楼妓馆,谁知道他这会儿死到何处去了!”
看李账房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朱辉禁不住对他有些同情,铁牛等泼皮无赖也绝没外出打猎,考虑到张狗儿和宋河都在宁波,还有那吓出病来的吴襄,现在都不知去了何处,便赶忙辞别李账房,起身准备要走。
就在这时,玄德真人的弟子净空、净明突然来了,正好与朱辉迎了个照面。
净空一进门,便拱手作揖,低头问道:“无量寿福天尊,请问李账房,我师父大病初愈,就被你们掌柜的派人请来驱邪作法,这都过去快两天,也没有回去,你也知道,我家师父大病初愈,我们都十分担心他的安危,请问你可知道他在了何处?”
看着两名道士,李账房顿生厌恶之情,气哼哼地答道:“真是胡说八道!玄德真人根本就没来过这儿,你们这群骗子,上回来我们这儿驱邪作法,不是说妖孽都被你们赶走了吗?我看这店铺越来越邪门,你们那些狗屁法术一点用都没有!”
净明把脖子一拧,不依不饶地讲道:“不管怎么说,是你们钱庄的掌柜,把我师父从三清观请走的,他老人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伙人全脱不了干系!”
想起曾被玄德真人骗走了一万多两银子,李账房跳将起来,抓起一支鸡毛掸子,怒冲冲地骂道:“滚!快给我滚!你们这些该死的牛鼻子老道,想拿你师父生病来讹我,再敢跟我来劲,我马上到衙门去告你们!”
忽见玄德真人的弟子找上了门来,朱辉知道,或许那老道已被铁牛等人所抓获,又转身进门,劝道:“李账房,请消消气。”说着,朝着他们二位递了个眼神。
但净明并没有理会朱辉,继续拧着脖子大声嚷道:“你想干什么?还真拿自己当根葱,到衙门去告状?你去告啊!”
“告就告,看咱们谁怕谁!”李账房本来气就不打一处来,便和净明面对面较上了劲。
“你还别来劲,到了县衙,县太爷也不会判你有理,你信不信?”
看他们俩越吵越凶,朱辉劝道:“算了、算了,大过年的,大家没必要置气。”
净明依然不依不饶地指着李账房,讲道:“这钱庄的东家吴襄,就住在我们三清观,如果真要去衙门,他肯定替我们说话,你说说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跟道爷犯横。”
听师弟口没遮拦,净空急忙把他拉到了一旁,朱辉听到此处,不禁大吃一惊,不明白张狗儿和宋河为何会把吴襄送去了三清观?
“师弟,既然师父没在这儿,咱们走吧。”说着,净空拉着师弟就出了门。
朱辉急忙追了出来,喊道:“二位道长,请留步。”
净空回头一看,现朱辉已经到了他的近前,问道:“请问这位施主,叫我们何事?”
“二位道长不必见怪,在下受师父之托,正准备前往三清观看望玄德真人师父。”
净空停住了脚步,左手抱住右手,意为扬善隐恶,举前胸,立而不俯,迷上眼睛,答道:“无上太乙度厄天尊,吾师刚刚去除恶疾,被兴隆钱庄请来做道场,一去不回,现在不知去了哪里,我们担心师父旧病作,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