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聂紫寒轻轻一笑,唇瓣的笑容带着的那股邪气儿越发加深了。
他眸子里,亦是透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蛊惑:“世子性子纯善,连那等奸滑的妇人亦是心生同情,只是那个妇人,却也是个厉害的,巧言令舌,瞧着娇娇柔柔,仿佛十分可怜,可是实则,却也是辜负了世子那一番同情怜悯之心了。”
赵离眼神不断加深,似乎萌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他本来苍白的清俊容颜上,却也是禁不住透出了一股红晕,眼神变得那么的古怪,是了,聂紫寒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自己同情她,可是她那份楚楚可怜也只是假装的,原本就并不真的。其实她一句话儿也没和自己说过——
聂紫寒瞧着他,瞧着这个懦弱的世子,就不知道这个秉性柔弱的世子,可亦是会变成什么样儿。
公堂上,方炳仁听闻了纳兰锦华那些个言语,面色亦是不由得变了变,变得亦是说不出的古怪。那欧阳素原本亦是清流之女,故此素来亦是瞧不惯姚雁儿那等出生女子。偏巧宫宴之上,姚雁儿又是一身极华丽的衣衫,瞧着就是极为光彩夺目。又因姚雁儿的巧舌,反而得了苏后赏赐。方炳仁亦是隐约听闻些个,无非是清流和勋贵之争。谁让李竟身为侯爷,虽没什么十分要紧的功绩,却也是极得宠的。只是这些个话儿,方炳仁却也是不好说出口,背后更隐隐透出了些个冷汗,不由得想起那秦御史等人跪宫门谏言之事。又或者李竟瞧着虽然是为了个妇人,暗中竟与那清流相争,闹出了这么大声势?
且又自从方才开始,赵青面上更是禁不住添了些个愕然。原本以为自己一手策划,谁想竟然是别人计划之中。那个欧阳素,是什么样子的女子,竟又将她给算计了去。
赵青禁不住捏紧了手掌,此事李竟仿佛是清楚的,他却也是不动声色,竟似将自己也是算计其中。
“那位欧阳小姐,许了我财帛,和我说了这个计策。且她又不知从何处知晓了纳兰玉之事,于是让我撺掇萧玉,只说了这么些个话儿。我原也不相信,萧玉能如此狠心,为了儿子舍掉那个女儿。可她竟然也是肯了,我亦是吃了一惊。”纳兰锦华瞧了萧玉一眼。
萧玉脸亦是白白的,好生不是滋味,心里将纳兰锦华恨得也跟什么似的。她原本也是没如何将纳兰锦华放眼里,只是将这妇人当棋子。然而纳兰锦华竟似什么也知晓,竟然合着外人一道,一并图谋算计自己。
姚雁儿渐渐平复了心里的惊讶,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欧阳素,不过是个有些心计的内宅女子。虽她口口声声,将国计民生挂嘴边,却也不过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内宅女子罢了。这般严密阴狠的手段,这般颠覆是非,嘲讽伦常的阴谋作风,实在不像这么一个女子能摆布出来的。姚雁儿心里头隐隐就有个影子,那就是聂紫寒。
只这时,一名衙役亦是面含异色,匆匆而来,在方炳仁耳边低语几句。方炳仁面色顿时变了变,嗓音亦是微微一沉:“原来这欧阳小姐,如今竟也被勒死在府衙跟前的马车之上。”
姚雁儿啊了一声,更觉得一股子寒意顺着背脊蜿蜒而来。忽而一双手臂却也是挽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姚雁儿垂头,顿时触及了一双火热的眼眸。姚雁儿娇嫩的脸颊更似微微一热,轻轻的扭过了脸孔。是了,自己如今,却亦并非一个人。
纳兰锦华只是微微吃惊,却也并不如何在意。欧阳素一个妙龄女子,哪里来这么多消息,背后的人不是她亲爹,就是她的情郎。现在事情露出来,欧阳素被人杀了,一点儿也不奇怪。萧玉却是受了惊吓,一张圆圆的脸更似白白的。她素来也是个有心思的,如何知晓,自己竟然也是被人算计了。只是如今,自己却又能如何?陛下大约也是容不得纳兰玉之事,且自己待女儿如此薄情,别人可也都是知晓了。
只这时,纳兰明瞧着别人不注意,却也是悄悄过来,蓦然就掐住了萧玉的手臂了。
萧玉一时之间,心里倒是微微发暖。只觉得这个夫君,素来也是只知道花的,待她也不如何的好。当初自己嫁了他,亦是受了许多闲气,被那些个美妾弄得心里十分不自在。只如今,萧玉倒也是添了些个说不尽的酸楚之意。今日瞧来,自己这个夫君倒也并不只是纨绔,且有个人护着,也是极好的。
纳兰明却亦是在她耳边压低了嗓音说道:“今日之事,你自了断,却也是不能连累府里。”
萧玉方才升起了的些许微酸心思尽数没了,却也是不可置信的瞧着纳兰明。这个没良心的,竟然说出这等无情话语。且亦不必说别的,只说自己亦是为纳兰明添了几个儿女,他也不能这般没良心。萧玉嘴唇轻轻动动,眼里尽是怒火。她原本是五姓子出身,原本是最尊贵的世家女儿,而纳兰明的这些话儿,又如何能说出口?这个狠心肠没良心的,自己算计些个这个,亦还不为了纳兰家?玉儿难道不是他纳兰明的儿子,竟然是这般不在意的样儿。萧玉唇瓣轻轻颤抖,眼睛里亦是顿时透出了讽刺之色。
只当她是个好欺辱的?还是纳兰明真以为自己有个好皮相,自己就一门心思贴她?她原本也不是那等好相与的。
纳兰明眉头轻轻一皱,不等萧玉说话,便轻轻说道:“你就不顾惜羽儿?”
这轻轻一句话,萧玉却也是顿时怔住了。眼瞧着玉儿也是存不住了,自己身边只有个女儿。若武安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