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最聒噪的书生楚云目光闪动,亦是微微垂下头去:“是了,毕竟是勋贵出身,必定也是与别个不同的。”
“这亦是本朝风气便是如此,只说那世家数百年来,势力就是盘根错节,便是族中有什么不法之徒,亦是断然是不能处置了。当今圣上,励精图治,且又是颇有手腕,倒也培养出一批纯臣,一股清流,遏制世家势力。但凡有些个年纪大些的,大约也是应该知晓,当年世家子弟是何等跋扈。只可惜,只可叹,如今陛下扶持的纯臣,伴随手中权柄日盛,也是越发的张扬,将那所谓的律法视若无物。”
那杨叶侃侃而谈,且胸中确实也是有些个墨水,说得当真是头头是道,也是引起了别个主意了。
楚云欲言又止,似也是有些忌惮之意。只说那闺阁里的脂粉小事,也是不算什么,可是这可是妄议朝政,若是一时不慎,却也是不知晓会招惹些个什么。
“杨兄,如今我们议论的且也只是那昌平侯家里的事情,且也是不必扯那些个世族。如今只说那音娘之事,人家可是依仗出身尊贵,又得了昌平侯的支持,肆无忌惮,可端是不知轻重。”
楚云眼睛轻轻一眯,亦是掩住了眼睛里的几许精光。
“我正要说此事,只说那音娘只要声称有病,官府必定也是不肯相强。且这桩案子悄悄审了去,以昌平侯的势力,若是脱罪,又算什么难事?只是可惜,如此一个心狠无德的妇人,只恐怕就要逃脱法网,仍然会是那个张扬的昌平侯夫人,享尽荣华富贵,且也是根本不必在意自己亲手毒死父兄。”
杨叶也是说得极为煽情,更似轻轻的摇头。
楚云眼见杨叶也是不再提那世家之事,方才亦是轻轻的松了口气,只暗暗的抹了自己额头的汗水。他面上更是添了几分恼怒之色,抚掌轻轻说道:“这等妇人,确实可恼,那昌平侯府更是仗势欺人。”
“所以要处置这昌平侯夫人,除非当着大家的面审案,让诸位瞧个清楚。否则这其中猫腻,谁会不知道?”
杨叶话锋一转,如此说道。
楚云面色更似微微一怔,竟也是情不自禁生出了些个疑惑处,越发心里糊涂。
“只说那些个贵夫人,平日里抛头露面也是没有的事儿。且也是更加不必说,京兆府审案还让别个来瞧的。”
杨叶只是冷笑:“原本就是如此,所以那些个官老爷,便是如何不堪,亦是不知晓审出多少糊涂案子,也是无人知晓。且这桩案子,如今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便是当众审一审,原本亦是应当的,谁也不能说不是。我等虽是庶民,可是也是饱读诗书,难道就不能上达民意,只让上头知晓寻常百姓的心声?”
原本这些个读书人里头,楚云更为激动了些,可是如今,众人心绪无不被杨叶带走。
赵青轻轻品了口茶水,瞧着那侃侃而谈的士子,心忖眼前男子果真也是巧舌如簧,十分善于说道。她心里忽而有些古怪,随即赵青心里却也是暗笑,又有什么好担切的。只说如今,岂不是也如自己算计一般,只瞧着李竟如何一个结果。
赵离容色却也是变得有些个古怪,虽然那妇人是她所恼恨的,可是如今听着这些个言辞,心下竟也是有些不痛快。他轻轻的冷哼一声,却也是不肯多留,只散了些个茶钱,便这般走了。
聂紫寒却亦是整好以暇,轻轻的一尝面前的糕点。
他素来就爱吃甜的,越甜的茶点亦是越让他觉得喜爱。这等甜腻腻的滋味,总是能让聂紫寒冷冰冰的心里想起了那么一些暖烘烘的事儿。他也是记得那一日,京中官道前,他似乎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妹妹纤弱的手掌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臂,似乎要将他衣衫给揉碎了。
只那个时候,一辆马车忽而就停下来。那马车拉开了,露出了一张俏丽的小姑娘面容,尖尖的下颚,俏丽的眉宇。虽然不是什么绝色,可是那眼角眉梢就是透出了一股子精神气儿,瞧着就是令人觉得喜欢和愉悦。
“你肚子饿了,我这儿有些个花糕儿,你爱吃不爱吃?”
那糕饼是那女孩子自己做的,弄得十分甜腻,可是一个饥饿的人吃着那甜腻的东西,却也是有那说不出舒服。
聂紫寒是喜爱慢慢品味这般甜腻的糕点,再轻轻品口茶水。他心里亦是禁不住便是在想,赵离果真就是那样子的性儿,生性软弱,瞧着好似白羊,实则却也是极为无趣。原本他也是不乐意理会这样子一个怯弱的世子,无非是合作利用。比起赵离,那个美貌会折腾的赵青似乎就更加有趣了些。聂紫寒目光就禁不住落在了雅间那道婀娜的身影上,唇瓣亦是渐渐浮起了一丝浅浅笑容。
离了茶楼,方才说话的那书生杨叶却也是悄然潜到了一处宅楼里头。
李竟静静的坐在屏风之后,乌黑的头发轻轻的垂在脸颊两边,唇边却也是透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杨叶行了礼,恭声说道:“侯爷嘱咐的,我便如此招摇。只是这些个传言,似乎对侯爷也没什么好处。”
这亦是杨叶心里糊涂的,虽然自己如此撩